陈逸太清楚一个人为何会成为牛马。
不是因为他们多有才华或者能力,而是不懂得拒绝。
别人给你安排件事,你就接,给你点儿甜头,你就像打了鸡血似的,你不当牛马谁当?
所以萧惊鸿询问他是否愿意帮衬萧婉儿时,陈逸的第一反应是拒绝的。
萧惊鸿自是看出他不愿,没有勉强,只平和的说:“不急着回我,等祖父寿宴之后再决定不迟。”
陈逸稍稍一松,不过想到那种凄惨日子,他还是打算挣扎一下。
“夫人,其实吧。”
“我这人除了会卖弄点儿学问,写写字钓钓鱼之外,别的什么都不会。”
“婉儿姐那边都是要紧事儿,我担心过去帮倒忙。”
萧惊鸿平静的看了他一眼,“夫君有这般见识,想来不会给姐姐添乱。”
“……”
陈逸乖乖闭嘴,得,夫人这里怕是使不上劲。
看来他只能在萧婉儿那里想办法了。
但食用早膳时,萧婉儿仍旧不看他,眼眸盯着餐桌,一边吃着一边和萧惊鸿、萧无戈交谈。
陈逸默不作声,想着以后找个合适的机会缓和缓和,希望大姨子看在他那首惊世之作的份上,让他麻溜滚蛋。
事实上,此刻的萧婉儿的确不自在。
自她看到那首《婉神赋》之后,脑子里除了烦乱之外,还有那些词句。
那些字就像刻在她脑子里一样,一笔一画如在眼前很是清晰。
每每想到那句“瑶阶玉树,如卿样,人间少”,她的脸上便会升起些许热气。
虽然她心里承认词是好词,字是好字,很美也很让她喜欢,但是写这首词的人是她的妹夫啊。
害得她昨夜里翻来覆去,迟迟不能入睡。
这时,萧惊鸿瞧出她脸上异样,问道:“姐,你的脸这么红,身体不舒服了吗?”
萧婉儿回过神来,苍白的脸上更加红润,连忙假意咳嗽几声:“兴许是下雨天,受了风寒。”
萧惊鸿不疑有他,“需不需要叫医师过来瞧瞧?”
萧婉儿哪敢啊,头也不抬的摆手,“不,不用,我歇息一下就好了。”
“那你多注意一些,不如稍后我和夫君去各房转转,你待在佳兴苑休息。”
“还是我跟着一起妥帖些,昨日你和二爷爷、秋韵姑姑起了争执,我不放心。”
萧惊鸿微微蹙眉,“你担心二爷爷,还是秋韵姑姑?”
萧婉儿抬起头,嗔怪的拍了她一下,“姐是担心你心直口快得罪人。”
说着,她的眼角下意识的掠过陈逸,眼白瞬间多过眼瞳两成。
陈逸瞧了个仔细,闷头研究着盘子里的桂花糕,想着该横着切还是竖着切比较好入口。
用完早膳,陈逸跟着两姐妹一起去萧家各宅转悠。
天气仍然没有好转,大雨下着,使得偌大的萧家宅院蒙上一层朦胧雾气。
哗哗啦啦的雨声中。
萧惊鸿、萧婉儿合撑一把伞,沈画棠和苏枕月因为拎着礼物便各自撑伞。
只有陈逸老神在在,由小蝶踮着脚尖给他撑伞,跟个大爷似的走在后面。
不仅是在穿堂过道的路上,便是进了各座宅院,陈逸也是上前行礼后,就一声不吭的站在旁边。
好在他的脸上还挂着微笑,不然那身板得让人以为他是府内的亲卫。
不过有一点蛮好,有萧惊鸿、萧婉儿在旁,各宅的叔叔婶婶、大伯大爷等长辈,对他也是笑脸相迎。
至少没有白眼。
而陈逸最大的收获就是把萧府各房认了个遍。
除去萧远老侯爷所在的大房和萧望那支二房,其余都只能算旁支。
乍一看还以为萧家人丁兴旺。
实际上呢,能用的人就只有人丁稀碎的大房,和掌管刑堂的二房。
特别是二房几个老爷、小姐。
比如在蜀州布政使司任职的萧东辰,嫁给乾国公的萧秋韵,以及在监军院当差甚少回来的萧子期。
“这么看下来,萧家主支就剩萧无戈这根独苗了啊。”
陈逸想到先前萧无戈转述萧婉儿的话,心里隐隐明白了几分。
难怪萧婉儿要让无戈跟着他学习,这是希望萧无戈到金陵以后能安稳地待在家里。
也算用心良苦。
用了一个多时辰,午时之后,几人才回返春荷园。
期间,萧惊鸿再次提及让陈逸去帮萧婉儿的事。
“二妹,姐是同意,只是妹夫他……”萧婉儿嘴上迟疑说着,眼眸看向陈逸,似是想让他开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