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婉儿和萧惊鸿联袂进入清净宅拜访老侯爷。
周遭十丈内便无一人能靠近,连乾国公张瑄和前任布政使孙辅都被暂时请出。
沈画棠、苏枕月和小蝶等人将两位小姐带回的礼物放进宅子后,走出宅子,守在门外。
张瑄面对着清净宅,坐在中院正堂前的池边,和孙辅下着棋。
两人面前的棋盘黑、白子各占四角,显然这盘棋刚开始不久。
张瑄看着清净宅门外,嘴里叹气:“不羡慕是假的。”
孙辅瞧了他一眼,回身看了看,笑呵呵的说:“你乾国公府人丁兴旺,羡慕老萧什么劲儿?”
“呵,人丁兴旺,能人却不多。少杰他勇武有余,谋略不足,刚愎自用往后有的苦头吃。”
“这就是你赖在老夫这儿的缘由?”
“你个老货倒是看得明白。”
张瑄啪得将白子落在棋盘上,嘿笑一声。
他的确存了将孙辅拐带回交州的心思。
俗话说,家有一老如有一宝。
论智谋或许孙辅差点儿意思,但是布政使出身的孙辅处理内政是把好手。
若是有他帮衬,起码十年内,乾国公府不会因钱财粮食生乱。
“同不同意,给句话。”
“不去。”孙辅以黑子拦在白子气口处,想也不想直接拒绝。
“理由呢?”
“富不过三代,何必折腾?”
闻言,张瑄瞪着他:“说谁呢?”
孙辅丝毫不惧,注视着棋盘平淡的说:“与其在老夫这儿空耗,你不如想想怎么教育好你家恒儿那一代。”
张瑄皱着眉头,思索片刻,回过味儿来:“你是说,少杰废了?”
“一没胸襟,二没魄力,三没头脑,你说呢?”
“嘿,你个老东西又好得到哪儿去?你家那位……”
“平民布衣,一辈子无忧,足矣。”
张瑄翻了翻眼皮,气哼哼的下了一子,骂骂咧咧。
“他娘的,老子回去就给恒儿找位好老师,非让你这老货刮目相看不可。”
孙辅笑了笑,回敬一颗黑子。
“所谓三岁看老,以老夫之见,无戈这孩子未来一定比你家恒儿有出息。”
“你闭嘴,下棋下棋……”
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,很多事情不足为外人道。
清净宅内堂中,萧老侯爷见两位孙女前来,老怀欣慰的心情也仅持续片刻罢了。
“惊鸿,三镇新军训练如何?”
“精气神有,修为略低,新制武器、铠甲不足,马匹不足,钱粮短缺。”
萧惊鸿说得简洁,却无一个词表达出“满意”。
老侯爷听得皱眉:“都护府、监军院都去问过了?”
萧惊鸿点头:“折子递上去后,地卿反对,说是户部今年筹措的钱粮都有用,无法拨付我定远军。”
“兵卿帮咱们说了几句话,效用不大。”
“最后圣上采纳了地卿意见,调拨蜀州盐铁一成税利用于新军筹建。”
老侯爷眉头紧锁,靠坐在太师椅上,按着扶手的手止不住的颤抖几下。
旁边的萧婉儿瞧见后有些不忍,但也清楚此刻商议的是定远军大事,便没有开口多言。
沉默片刻。
老侯爷叹息一声:“这么点儿钱连军饷都不够啊……都护府那边如何说?”
萧惊鸿端坐椅子上,平静的回:“爱莫能助。”
她顿了顿问道:“祖父,如今我定远军三十万军士人吃马嚼,钱粮已是捉襟见肘,那些退下来的……”
话没说完,她便看到老侯爷眼神闪过一丝痛苦,心中已然明白。
“退下来的老兵,我会妥善安排他们去处。”
萧老侯爷微愣,“你有办法?”
“日前山族等派人来找我共同建造一处互市,若是经营得当,孙女想将一部分老兵安排过去。”
“好,好好……互市好,有利十三部族,也有利我定远军三镇。”
萧老侯爷闻言,神色不由得松缓下来。
不过思索片刻,他问道:“此事你打算知会都护府?”
萧惊鸿摇头:“他们手中已握着盐铁经营,孙女不打算再让他们插手互市。”
萧老侯爷轻轻颔首:“也好,我萧家如今内忧外患,想要支撑偌大的定远军,的确该有些私心。”
萧惊鸿眼眸闪烁,她很想扭正一句。
定远军并非萧家私兵,而是朝堂军马。
可朝堂不拨钱粮,一切由他们自处,哪有这样的道理?
不过想了想,她最终没有说出来。
半晌。
萧老侯爷看向萧婉儿,“家里境况如何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