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怪我,只想着该用饭了。”
听到“饭”字,小蝶眼睛一亮,清秀可人的脸上浮现一丝扭捏:
“姑爷,中午府里大厨做了酥油饼,还炖了鱼……”
“鱼肉好啊,”陈逸知道她又馋了,促狭的眨眨眼:“要不你去催催,一块吃?”
“好嘞。”
仿佛是怕他反悔,小蝶丢下手里的云松纸就跑了出去,嘴上还不忘提醒门口的甲士:
“看好姑爷,知道吗?”
“是,小蝶姑娘。”
陈逸瞥见甲士粗壮手臂,叹着气坐回椅子上,身体往后一躺,眼睛看着厢房顶部的横梁。
书法大差不差了,但还差琴棋画和诗词。
诗词还好,他有唐宋元明清在,谁来都不怕。
其他的就一窍不通了,为免露馅,他得一一补齐才行。
盘算一阵,陈逸脑海里便浮现这具身体的记忆。
陈逸,字轻舟,安和一年生人,出生于江南府陈家,父亲乃是当代家主陈玄机。
虽说他只是陈家庶子,但自出生起日子还算过得去。
从小他就在家族学堂跟着先生学习,自幼饱读诗书,之后又触类旁通,精通琴棋书画。
十三岁,朝堂兵发广越府剿灭沿海匪患,他便写出《少年游·迎旌旗》。
十五岁,父亲奉命出使西域佛国,他又写出一篇《送别陈玄机于金陵》,引得江南府盛赞他“忠孝两全、诗才过人”。
但从那之后,他的境况就开始一落千丈。
先是母亲病故,接着二叔陈玄都出任北州布政使,甚少回来,家里大小事便都由大夫人崔钰把持。
着实让他过了两年苦日子。
不仅被圈进家中无法外出,还不能读书,连写字的纸笔都没有,以至于他错过了最重要的一次科考。
说他不恨,陈逸都不信。
但恨又有什么办法,陈玄机不在,陈玄都不在,母亲病故,家中无人帮他。
他只能咬着牙忍耐、等待。
结果父亲没等来,他却是先一步被崔钰安排入赘到了定远侯萧家。
事实上,从江南府来蜀州的路上,他曾不止一次动过轻生念头。
但为了将来有机会报仇弄死崔钰,他便选择接受安排入赘萧家。
“可惜,最终他还是被人害死了。”
陈逸知道大婚当天,前身是被人用某种奇诡手段操控逃婚的,并且在被萧家人找到前就已经死了。
如果不是陈逸来到这里,整件事的走向绝不可能像现在这样“平静”。
或许陈家萧家会因此交恶,或许萧家会被人按上个“恶家”名声,连萧惊鸿都难以独善其身,估摸着一个“悍妇”跑不掉了。
想到这些,陈逸胸口不由得升起些憋屈:“也是个命苦的人。”
他稍稍坐正,拿起狼毫笔蘸了墨,写下:
《蜀州吟·入赘萧门》
乌山赤水凄凉地,二十一年弃置身。
怀旧空书萧侯赋,到蜀翻似自由人。
沉舟侧畔千帆过,病树前头万木春。
今日听我歌一曲,暂留杯酒长精神。
写完陈逸拿起云松纸吹干上面的墨迹,看了一遍后满意的点点头。
不愧是我,才情过人。
但小蝶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陈逸身后,手上还端着一盆热气腾腾的牛肉。
看看诗,又看看他。
看看诗,又看看他。
“姑爷……”
“哎?”陈逸回头。
小蝶怔怔地看了他半晌,待回过神来,慌不迭的又端着那盆牛肉跑了出去。
一边跑,她一边喊:“不好了,大小姐不好了,姑爷还想逃!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