依照旧俗规矩,大辰的世袭侯爵每年岁末都要上交一定贡金,以助宗庙之祭。贡金先经少府之手,随后由帝王亲自验收。
倘若这些贡金的分量或者成色不过关,就要受到相应责罚。轻则剥夺侯爵之位,重则性命难保。
今年也不例外。
暖炭烧的正旺,殿内却一片死寂,像燃完的那点子冷灰。
盖在上头的红布被掀开,露出里头金灿灿的长条块状。
陆怀今年验金,看起来似乎比往年松散。只让少府各挑一块最差的,亲自查验成色,而不是份量。
靴底落地的声音格外清晰。
天子一步步从阶前走下,舒朗如玉的手轻抚在腰间佩剑上,叩击声如雨点落在人的心头,寸寸发麻。
尚芙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,从前甚至没来过前殿,不由好奇伸长脖子去看。
整个大殿之中,也就只有她一人头还是抬着的。
廊外风雪席卷,扑的那道软帘簌簌乱飞。
天子视线在呈盘上停留了足足一柱香时间,这才慢慢收回。
众人不敢抬头,看不见他的表情,也无法从那平和到冷静的声音中,判断出天子眼下的心情,到底是满意还是不满意。
帝王心,海底针。
指尖微动,那块红布轻飘飘而落,重新盖在上面。
“都先退下吧。”
众人捉摸不透,只急忙行礼告退。
直到踏上长阶,寒风一灌,这才意识到冷汗已经浸湿整个后背。安远侯扯着袖子,擦了擦额角,表情仍是惊魂未定。
天子这几年的气场,真是越来越压的人喘不过气了……回去得好好想想,这事到底要怎么办才好……
那盘金子还在案上摆着,尚芙蕖走过去看。她也算见过不少好东西了,确实看不出有什么问题。
微侧过头。
陆怀已是喝完那盏清心茶,正坐在那儿凝神静气,面色平和,哪还有方才半分动怒的迹象?
“你觉得这些金子成色如何?”
他抬眸。
尚芙蕖道,“不如法。”
不管如何,只能是这个。
“诚然如此。”陆怀眸色渐深,“削之,其反亟,祸小。但不削之,其反迟——祸大。”
这个积弊已久的烂摊子,也是时候收拾清楚了。
从陆怀决意削爵起,这就是必然的结局。
但因往年受金随意,纵然有失了圣心的平阳侯府在前,大多数人还是没有想到这把火会烧到自己身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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