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心里一惊。
上首那人已开口,他音量一向不大,端的是从容沉稳。
“我分管吏部。”
“此番召集诸位,因京中需详察江南府营商情况。南陵先前所出恶性伤人案,刑部极为重视,牵头六部成立巡按组。”
他与候在一旁的金陵知州低语了几句。对方立即会意,站起身来道:“督察无论如何绕不开南陵伤人案,先请南陵知县讲两句吧。”
知县此刻便简明地叙述了南陵那案子的经过。
那案子因为讨债而起。
魏家盘下南陵的一处小酒坊,卖过几年酒酿。前些日子,魏家小儿子生病,又正逢两位老人返乡,酒坊便关门歇业了三月。之后魏家听说那病有神医可治,就卖了铺子入京治病。
但正是这一举动,埋下祸端。
孩子最终没有治好,他们哀恸回乡,却被上门讨债的人堵了个正着。
讨债的人不说别的,只向他们讨要那歇业三月的行会摊派费。
魏家男人说自己早已不卖酒酿,为何还要上交,对方只道,酒行的规矩,只要这酒酿铺子在一天,就要交一天的钱。
魏家男人心一横,再加上家底已被治病掏空,自己又不再卖酒,便硬气地说不交钱。
对方只阴恻恻一笑,转天挑着男人不在的时候,拿着棍棒上门砸了他们的院子。
老人颤巍巍上去阻挡,被气得心绞而死。魏家人去报官,官府只道他们会查。
再遇上对方,那人不仅没有被官府抓捕,还继续找男人要债。
男人丧母,气血上头与他们搏斗,被刀砍到了大腿。无法止血。
最终竟活活流血身亡。
几日之间,魏家五口人,只剩下一妻一女。
事情太过惨烈,当地人口耳相传:魏氏小女儿含恨敲击鸣冤鼓,直到满手鲜血。京中派巡按组接管。
金陵知州等对方讲述完之后,道:“在座诸位都是金陵商界的佼佼者,此案之惨烈,更警示诸位同僚不可怠忽职守。此案与酒行关系密切,酒行的会长来了么?”
“回大人的话,梁会长他……病重在家。”
“这……”金陵知州有些心惊地抬眼望了一眼在台上的程尚书。京中巡按组点名要查,梁喜他竟然敢不来。
程尚书面无表情。
金陵知州只得扬声道:“来人把他请来。”
再问酒行几位分会长,却是称病告退的一堆。
金陵知州在台上,脸色极其难看。江南商业发达,政商界限不甚模糊。但这次这些人搞的有些太过火了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