伤兵营如以前一样,最为宽敞,收拾得干干净净,桃娘子并大夫蒙着布巾,在里面忙碌拔箭头,清洗伤口,包扎,身上的布袍早已被血染透。
因为全员披甲,阵亡的兵丁不多,大多都是受伤之后掉下河,不会水的兵丁。
停灵的营帐,里面安安静静。抬着尸首进来的兵丁,沉默着放下便离去。
营帐里堆了冰块,天气本来就寒冷,里面冷如冰窟,尸首放下没一阵,脸变成了惨白。
虞昉走了进去,静静立在那里一动不动。黑塔不敢打扰,默默跟在了她身后。
过了一阵,虞昉便走了出去,黑塔不远不近跟在了她的身后,低声道:“将军,让我去吧。”
虞昉没有说话,沿着江岸,慢慢踱步走动。
黑塔便不做声了,只望着虞昉身上的玄色袍角,随风翻飞。
每当虞昉思索问题,或者心情不好时,她便会独自散步。有时候,她会很快想通,有时候想不通,若不重要,便放到一边,过一阵再去想。
身后响起了重重的脚步声,黑塔回头看去,虞邵南追了过来。
虞昉也停下了脚步,见虞邵南浑身湿淋淋,道:“你先去换身干爽的衣衫。”
虞邵南也不拘礼,背转身去,将外面湿掉的衣袍脱了搭在手腕上,只穿着里面的中衣披甲。
黑塔脱下了大氅,不由分说扔到了虞韶南身上,扯过他搭在手腕的湿戊装,交给了身后跟着的亲兵。
虞邵南也没多话,抬手一礼,系上了大氅。
“将军,属下失职,未能渡江。”虞邵南腰弯下去,满身的歉疚。
虞昉摆了摆手,道:“不怪你们。在这之前,我就说过,会遇到打败仗,困难的时候。两军对垒,是真刀真枪厮杀,计谋策略,都是空。如今我们遇到了,最正常不过。”
虞邵南应了声,还是神色晦暗。黑塔看了他一眼,道:“换做我领兵渡江,也不过是如此。”
平时虽不对付,看彼此都不顺眼,动不动互骂,有时还拳脚相向。
但在面对正事时,他们配合无间,从不会在背后动手脚,是彼此最为信任的伙伴。
“向和拿着大楚兵的箭去找老钱了,说是想去江里面捞他们的箭簇。”虞邵南道。
“向和抠门,怪不得能与虞老抠倒能说到一块去。”黑塔嗤笑,对虞邵南道:“你看向和,这份定力,你我都比不过。这时还不忘到处捡东西。”
虞邵南没有做声,神色欲言又止。
虞昉扯了跟芦苇拿在手上把玩,在一块石头上随意坐了下来,道:“你可是想说什么?”
虞邵南道:“将军,我打算选水性好,身手好的兵丁,在前面搭浮桥。后面的骑兵,如将军先前所想那般,隐在木马中,强行渡江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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