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塔没去,他闷头吃了一大盆冷淘,五六个馒头,将将半饱。
太阳落山之后就变得凉快起来,虞昉用完饭散步到校场,见兵器架下,蹲着一个捧着碗发呆的黑影。
虞昉走过去,黑影托着盆起来见礼,她走过去,咦了声,“你没去?”
“不去。看到他心里堵得慌,吃了怕会伤肠胃。”黑塔闷声答道。
虞昉哦了声,“随你高兴。”
黑塔迟疑了下,道:“将军,景元帝又下诏让你回京了?”
虞昉道:“是,我算一下,加上这一道,共有五道旨意了。”
“景元帝对将军情深深种,莫非为假?”黑塔挠了挠头,一脸不解。
“黑塔,若不是我了解你,我会以为你在嘲讽我。”
虞昉一眼斜过去,黑塔身子马上一矮,小狗似的眼巴巴求她原谅。
“景元帝让徐凤慜来查粮食兵器,虽说有无数种办法敷衍过去,但表明景元帝已经起疑,会连续下诏让我回京。”
姚太后撒手不管,不管了,景元帝没了较劲之人,自己主政,他那点自我感动的情情爱爱,就不够用了。
何况,景元帝后宫佳丽无数,幼年时的同伴,哪抵得过在眼前年轻鲜活的嫔妃?
黑塔急道:“将军不能回。姚太后本就想除掉将军,景元帝现在怀疑将军,离开雍州府都危险,何况是回京。”
“回,该回的时候肯定回。”虞昉说,黑塔一下愣住了。
“今年雍州府的粮食收成不错,精骑营很快便会配备好,我们拉出去见见血,去西梁,周边打打草谷,广储粮。”
虞昉笑了笑,“到时候打回建安城!”
黑塔嘿嘿笑起来,他偷瞄了眼虞昉,神色纠结,欲言又止,最终还是问道:“将军送给景元帝伞了。伞,可是散?”
“有一拍两散的意思。”虞昉答。
她袖手看向天上的星星,突然道:“黑塔,你不耻徐凤慜,你祖父,朝堂上下官员所作所为。我知你与他们不同,但你也姑且听一听。”
黑塔重重点头,肃立聆听。
“若有五成的男子,不以为自己脐下三寸长了那丁点东西,便能上天入地,无所不能,能定邦,安国。该高高在上,唯我独尊,其余的皆为蝼蚁。他们谦卑些,自省些,你祖母阿娘,平民百姓,天下苍生,不至于过得如此凄惨。”
黑塔明白了一些,又没完全明白。
虞昉道:“送伞,更是我对景元帝的忠告,毕竟多多少少因着他,雍州军能喘口气。另外的一层深意便是:你若不举,便是晴天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