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?边有鸦鸟飞过,微风吹过,芦苇荡漾。师徒二人牵着手,行走在山间小道。
她们一直在这深山里?居住,庇身之所不需要太华丽,一间草屋,亦或是一叶扁舟,春去秋来,寒来暑往。
京月给她取了一个名字。
“江云湄。”她唤道。
于是便有脆生生的回应,会喊她“师父”。
江云湄有时会问自己从何而来,京月便道:“你是我从山涧下捡到的。”
她只是途径那个山涧,看见一只不应该出现在荒山野岭的木盆随着河流摇摇晃晃,拦下来后,发现竟然睡着一个女婴。
粉雕玉琢的婴孩,有一块绣着姓氏“江”的小布巾。她本不愿多理睬,但与那双圆溜溜的眼睛对上后,蓦然动了动指尖。
动了恻隐之心?的她将婴孩带上岸,抱入怀里?,这么一抱便是好?些年,一点一点,将女婴从小小个,养成如今这幅古灵精怪又活泼灵动的模样。
江云湄很?聪慧,初入玄门的她显然不同于寻常弟子。江云湄的第一柄剑是苦木剑,是京月一刀一刀削的。她经?常坐在京月身旁,依偎着京月,看着京月手中?的动作。
再长?大些,京月带着她离开了深山。一师一徒开始行走在江湖中?,十余载里?,她们看过大漠孤烟,看过松下清冷,看过繁华京城,也看过黄花乡间。
“师父!”
十五六岁的江云湄高高举起编好?的黄菜花环,绕到京月身后,将花环戴在京月头上。
京月只觉头上有什么物什,她伸手碰了碰。
“顽皮。”她道,但没有半分呵斥的语气。
江云湄只是笑,而后又跑到黄花菜田去,给自己也编了一顶花环,戴在自己的头上,跑回来说:“师父一个,我一个。”
京月看着头顶黄色花环的她也笑了笑。
流年匆匆忙忙,转眼间,小姑娘也长?成了大姑娘,十八岁的江云湄收到了自己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柄剑。
这柄剑依旧是京月做的,通体银白的剑,能够很?好?地被她握入手中?,用起来也比苦木剑还?要顺手。
月色下,沐浴过的京月乌发半干垂下,微微敛着眸,低头给她的新剑缠上剑穗。
她看着京月,京月垂首缠剑穗,尽管是一手将她养大,如父如母,亦师亦友般的存在,但岁月还?是没能在她的眉眼间留下任何痕迹,与小时候那样,依旧的眉目如画。
同样长?发半干垂下的江云湄蓦然心?下一动。
尽管她已经?成年,但她们师徒二人还?是会一起沐浴。京月不曾觉得有何异样,会一如既往地帮她清洗长?发,会耐心?地帮她擦干长?发。
而她却不知从什么时候起,开始不敢看向?京月。
还?小的时候,她会毫不避讳地抱着京月,在浴池里?将脑袋靠在京月的颈窝边,抬眼就能看见京月皎洁的侧脸,以及微微下敛,同样看向?她的目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