黄种女人一边忙碌一边道:“从历史中重新启用的名字,都一样沾满了历史的尘埃。我们这一批中,最好的探索舰船名应该是春燕号。”
“等等,这个话题似曾相识,我们之前在船上是不是就讨论过了?”
“是的白痴,不仅讨论过,我还记得春燕号的意思,”白皮男翻了个白眼,学着记忆里的解释说,“燕子冬天南迁,春天就会返回故乡。”
“如果能再回到地球,我愿意当一只燕子。”有人喃喃。
苦中作乐的笑终于从他们脸上褪去了,命运苍白的蛛网如奔丧的麻布,蒙住了他们的脸,让这群活着的傀儡脸上透出死人的光彩来。
那人突然扭头,黯淡灰白的眼睛直勾勾对上燕屿的眼睛:“你有回家吗?”
燕屿没有察觉,不知不觉间,随着他与蛛形虫精神网络的链接加深,精神触手不知不觉间顺着蛛网朝更深的地方爬去。
燕屿忽视了一个问题——他入侵蛛形虫精神海前,蛛形虫们的意识就已经相互链接成网络了。现在的虫族需要雄虫作为中转站,它们却不需要。明明蛛形虫也没有其他的特别,那么为什么?
——当然是因为作为原始虫族,蛛形虫的精神网络依然与“虫母”所链接着呀。
所以当他与蛛形虫的精神链接加深,与这颗星球、这个集体意识体共存亡了上千年的蛛形虫们,也将他拉入了其中!
意识是什么?超越身体、超越生死、超越时间,作为一段物理学无法涉足的波频,以三维生命难以捕捉的形式存在。千年来死去的灵魂轰然倾泻,无数混乱的、破碎的记忆洪水般冲刷过他。
“呼叫塔台,呼叫塔台——”
“燃料耗尽的时候,春天、返航。”
“回家,回家——太阳系——妈妈……”
“这里是阿芙乐尔号,我们的使命是探索新的栖息地。”
“1167、1281……1409……阵亡,阵亡。”
他看见星球般庞大的虫母朝他低下头,七彩泡泡般斑斓的复眼有种令人不适的美丽。
他看见无尽的血海涌入祂的口器,祂咀嚼着,贪婪地品味着,文明的科技造物在祂身侧,祂感到无比的饥饿——祂想要占有、想要吞噬,然而无重力的宇宙中,祂能移动的距离和速度都有限,祂已经很久没找到新的食物了。
人类,多么孱弱的生命。
星际远航船,多么伟大的造物!
祂如此笃定,这就是祂突破壁垒的阶梯!
于是新的生命诞生了,祂给予子民智慧,让他们得以学会人类的科技。
他一边听到虫母的饥饿,一边听到被胁迫的人类内心憎恨与嘲讽的交织曲。
“我们是阿芙乐尔号,就让我们做阿芙乐尔号该做的事吧!”有人在回忆的碎片里大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