足以洞穿炼气境丹田的剑气刚要吐尽,却见苏衍持剑横在林墨身前。
泛着极致冰寒的剑气精准缠住李二火的剑脊,硬生生将他的杀招拽偏。
方才还叫嚣着“讨回灵石”的苏家世子,此刻竟成了林墨的挡箭牌。
“苏……苏师弟?!”
李二火的暴喝震得星穹殿内的桃花酒坛嗡嗡作响,握剑的手掌青筋暴起。
明明再有一剑,大家就能坐下来瓜分灵石,却被突如其来的反转化作泡影。
他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。
“奶奶的熊!”
李二火猛地抽剑后退三尺,剑刃嗡鸣震颤着从地面滑过,激起一串灼热的火星。
“苏衍,你他娘玩老子呢?”
他想起上山前苏衍拍着他肩膀说的“事成之后,灵石分你三成”,此刻全都化作直冲脑门的羞辱感。
“小坤巴,你还要脸不要……”
李二火爆喝着挥剑斩向苏衍,却在剑气触及对方衣摆时骤然停手。
因为,此刻苏衍手中的那柄泛着寒气的上品灵剑,正抵在林墨的喉间。
从剑尖渗出的冰寒让李二火瞬间明白,这个坤巴毛根本不是救人,他是想独吞。
江湖规矩,人是谁杀的,战利品就归谁。
跟着苏衍杀上绝情峰的人,此刻全傻了眼。
大家都知道当初在引仙台上,十夜给了林墨一百万灵石。
大家也都想跟着捞笔横财,哪成想这龟儿子竟然想吃独食!
最怕空气突然安静,最怕朋友突然关心。
当苏衍下意识环顾四周时,正对上二十几双绿莹莹的眼睛。
这些平日里称兄道弟的“朋友”,此刻正望着他活像饿狼盯着落单的羔羊。
他忽然想到了什么,紧接着喉结猛地一滚,后背霎时渗出冷汗。
“坏了!”
“这群蠢货一定以为我要独吞灵石。”
“不行,得想个说辞,不然的话,搞不好我会死在林墨前面。”
心在跳火在烧,苏衍强迫自己勾起嘴角,尽力露出温煦的笑容。
他深吸一口气,突然换上痛心疾首的表情,剑尖却悄悄往林墨喉间压了半分。
“都瞪什么眼?!”
他慢慢转过身,递给李二火一个关切的眼神。
“宗规禁止同门私斗至死,李师兄要是杀了林墨,咱们都得被废去修为逐出宗门!”
苏衍的话如醍醐灌顶,让众人明白,林墨若是死在这儿,非但灵石拿不到,还要将前途搭进去。
话音落下的瞬间,他眼角余光瞥见几人眼中的贪婪之色果然淡了些。
苏衍暗自松了口气,面上却越发凛然。
“我挡这一剑,是怕李师兄犯了宗规!”
说着,他眼神示意身旁几人看管好林墨,
“上门讨说法追回被骗的灵石,我们是占着理的,是天经地义!”
苏衍说着将上品灵剑收归入鞘,眼神扫过看似狼狈的林墨,嘴角勾起弧度。
“咱们玄天剑宗是正道宗门,岂能学那魔道之人的行径。”
正当苏衍巧舌如簧极力为自己刚才的行为开脱时,林墨的眸底却闪烁着浓浓的不屑。
什么“上门讨说法”,什么“正道宗门”,说得比唱得好听。
明明是冲着那一百万灵石来的豺狼,偏要披上仁义道德的羊皮。
连泼脏水都懒得找个像样的由头。
苏家的灵石若真那么好骗,家破人亡的就该是他们,哪轮得到林家满门喋血?
林墨冷眼扫过殿内二十几道蠢蠢欲动的身影,心头冷笑更甚。
绝情峰此刻就他一人,他们人多势众,真要抢灵石,有的是办法。
哪怕如今已是半步结丹,也架不住这群人一拥而上。
不过自己的示弱明显已经让苏衍上了套,不然他也不会急着在众人面前演这出戏。
林墨太了解苏衍了。
他越是在人前装得磊落,背地里的算计就越是阴毒。
苏衍的真正目的,绝不只是那一百万灵石,他要的是自己的命!
但林墨早已不是从前的林墨,经历了那么多,人总是要成长的。
演戏谁不会演?
林墨自诩演技也还不错。
那就看看最后是谁,会被这戏台子埋进坟墓。
思及此,林墨刻意让筋脉中的灵气逆行半分。
刹那间,细密的血丝如蛛网般爬满他的眼白。
原本沉静的眸子里翻涌着屈辱与愤懑,倒真有几分被逼到绝境的疯魔相。
“我何时骗你苏家灵石了?”
他猛地拔高声音,尾音微微发颤,恰好露出三分底气不足的脆弱。
这副模样落在众人眼里,倒像是林墨心中真有着万般委屈。
“我要是真能从你苏家骗得百万灵……”
林墨挣脱束缚突然上前半步,赤红的双眸死死剜着苏衍,喉间发出困兽般的低吼。
“当初宁峰主要我奉上十万灵石拜师时,我何至于连半块灵石都掏不出?”
话音未落,他突然仰头大笑,笑声里尽是凄凉与心酸。
林墨用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锁着苏衍,像是在看一个天大的笑话
“苏衍啊苏衍……你能不能找个像样的理由来污蔑我?”
“你真当这满殿的人都是傻子不成?”
这一番说辞,林墨演绎得声情并茂。
既用“宁夏收徒”的旧事坐实自己没有灵石的窘境,又借着癫狂大笑将“被污蔑”的委屈发泄得淋漓尽致。
殿中众人忍不住交头接耳起来,看向苏衍的眼神多了几分怀疑。
“师兄……姓林的这小子说的,好像有点儿道理啊!”
“嘿~师弟,照你这么说,咱们难不成真成了傻子了?”
“我早就和你们说了,交友需警慎,尤其是有灵石又虚伪的世家世子。”
七嘴八舌的议论声里,质疑的调子越来越高。
方才被苏衍巧舌稳住的人心,此刻宛如浸了水的土墙,簌簌往下掉渣。
毕竟谁也不傻,冒着风险杀上绝情峰,图的不就是你苏衍当初拍着胸脯许下的好处?
当初你信誓旦旦地说林墨骗了你苏家灵石,我们信了。
你说讨回灵石大家可以分三成,我们也信了。
可现在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