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此一道恩威并施的口谕下来,付相纵使心有不愿又能如何?再之后便是立碑祭子,付严继亲手将儿子放到了注定孤苦一生的位置,再也没有回头。
付锦衾对付相有怨,对天家则是有恨,恨和怨在江山社稷面前,又成了必须缝进心里的疤。
江怀序是聪明人,知道不能在这时触付阁主的眉头,缓和语气道,“你亲自过来,不也是为了亲口告诉我,为什么一定要动兵吗?”
付锦衾信手转着面前茶盏,晃碎一手水光。
“你知道四十年前,兴兵造反的周新知吗?”
江怀序脸色骤然一变。
付锦衾说,“当年周新知为朝廷夺回九州失地,大权独揽风头无胜,于皇家盛宴之日起兵谋反,后被骠骑将军曹淮南拿下,九族被斩。其子周正阳下落不明,追随周新知的一小部分乌金卫也不知所踪。”
江怀序自然听说过这件事,“当年周家被灭之时,周正阳才十五,大内追查多年一直没有收获,久而久之,便以为这人死了。”
他问付锦衾,“那陆祁阳,便是周新知之子?你是怎么知道此人身份的。”
“我幼时在家喜欢翻看旧时卷宗,记得周新知当时不仅谋反,还自制了一块玉玺。此玺以玄武为头,蛟龙做尾,当时只做了私印大小,原本打算登基之后再原样做大,不想兵败成空,至死未能如愿。”
“这玺后来也不知所踪了。”江怀序也想起了这桩事,“难道是——”
“被周正阳带走了,薛行意说他之前与人交手,碎了块玉,后来打磨了一块原样精铁,将印子烙在了腕心。我看了那烙印,与当年周新知制下的玉玺一模一样。”
江怀序短暂出神,“算算时间,年纪也对得上,这人够能熬的啊,竟在江湖藏了整整四十年。”
付锦衾说,“他虽是武将之子,却不是自幼习武,反而身单力薄,没有武学根基。九族被斩之时,身边只有一队残兵相护,第一时间要做的,自然是保全自己。不过此人也算勤勉,四处拜师学艺,刚入江湖就遇到了四处游历的猎魂掌冯萧何,他从他那里入门,学成之后便将他师父杀了。”
“弑师?”
“不止一个。”付锦衾说,“他疑心极重,谁也不信,一旦掌握精髓就会将教他的人杀死。乌金卫负责埋尸,倒也没被什么人发现过,只是如此以来出身就差了一成,陆祁阳继位武林盟主之时,最被人诟病的就是他不是氏族大派的出身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