京城西郊,一处被严密戒严的荒谷。空气中弥漫着硫磺、硝石和金属的混合气息,紧张得如同拉满的弓弦。一座临时搭建的土台上,朱元璋高居主位,面色沉凝。徐达、李时珍、刘伯温等重臣分列两侧,目光都聚焦在谷地中央——那里,静静摆放着三颗黝黑、沉重、外形粗糙的“惊雷弹”。旁边,是朱寿、徐达亲自挑选的几名死士操作手,以及工部派来的几名脸色发白的工匠。
朱寿站在土台边缘,心脏如同擂鼓。脱硫后的“脆铁”外壳(虽然还是含磷偏高,但硫含量大幅降低),内填精炼过的颗粒黑火药(朱寿优化了配比),插入浸油麻绳做成的简易引信。理论可行,但实操……鬼知道!一月期限已到,是骡子是马,必须拉出来遛了!
“父皇,一切准备就绪。”朱寿深吸一口气,声音尽量平稳,“请父皇示下,试爆哪一颗?”三颗“惊雷弹”装药量略有不同,威力未知。
朱元璋目光扫过那三颗黑疙瘩,最终落在中间那颗最大、看起来最敦实的上面:“就它吧。让朕看看,这耗费无数钱粮的‘惊雷’,究竟有几分成色。”
“遵旨!”朱寿心一横,对操作死士下令:“甲字弹!目标,前方百步废弃石屋!点火!”
死士首领面色坚毅,拿起一根燃烧的火把,毅然走向那颗最大的“惊雷弹”。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!徐达握紧了拳头,李时珍闭上了眼睛,刘伯温则捻着胡须,眼神深邃。
火把凑近引信!
“嗤嗤嗤……”引信被点燃,冒出白烟和火花!
死士首领转身,以生平最快的速度狂奔回掩体!
时间仿佛凝固!每一秒都无比漫长!
轰——!!!!
一声远超所有人想象的、如同天崩地裂般的恐怖巨响猛然炸开!大地剧烈震颤!土台上的朱元璋等人被震得身体一晃,杯中茶水泼洒!狂暴的气浪裹挟着烟尘碎石,如同海啸般席卷整个山谷!肉眼可见的冲击波将百步外那座废弃石屋瞬间撕成碎片!无数锋利的“脆铁”破片如同死亡的蜂群,尖啸着射向四面八方,深深嵌入远处的山壁树干!烟尘冲天而起,形成一朵小小的蘑菇云!
死寂!
死一般的寂静!
只有耳鸣在嗡嗡作响,还有碎石落地的噼啪声。
烟尘缓缓散去。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爆炸中心——那里只剩下一个巨大的焦黑土坑!原本的石屋连地基都找不到了!周围数十步内,一片狼藉,如同被巨兽蹂躏过!
“神……神威!天罚神威啊!”徐达第一个反应过来,激动得虎目圆睁,声音嘶哑地吼道!这威力,远超他的预期!什么北元铁骑,在这“惊雷”面前,都是土鸡瓦狗!
“陛下!此乃镇国神器!镇国神器啊!”工部尚书也激动得语无伦次。
刘伯温看着那巨大的弹坑,眼中精光爆射,不知在想些什么。
李时珍则捂着耳朵,脸色发白,显然被吓得不轻。
朱元璋缓缓站起身,走到土台边缘,俯瞰着那巨大的弹坑,脸上没有任何表情。但朱寿敏锐地捕捉到,他负在身后的手,在微微颤抖!是激动?还是……忌惮?
“好一个‘惊雷’!”朱元璋的声音终于响起,打破了寂静,听不出喜怒,“徐达!”
“臣在!”
“此物……列为绝密!制造之法,工部只掌握外壳铸造与组装!核心装药配方与引信工艺……”朱元璋的目光转向朱寿,“由寿王府专司!无朕手令,任何人不得窥探!违者……诛九族!”
“臣(儿臣)遵旨!”徐达和朱寿同时应道。朱寿心中暗喜,核心工艺掌握在自己手里了!
“威力尚可。”朱元璋淡淡评价了一句,随即话锋一转,带着帝王的冷酷,“然此物凶戾,有伤天和。非国战不可轻用。老七,一月之期,你算是过了。青州‘飞鸢’之术,进展如何?”
朱寿心中一凛,知道朱元璋对“制空权”的执念更深了。“回父皇,儿臣正组织工匠,改良‘铁翼’结构,并尝试以‘地火精粹’(蒸汽或内燃机雏形?太遥远)为动力之基,然……”
他话未说完,突然!
“报——!!!”一名八百里加急信使,浑身浴血,连滚爬爬冲上土台,声音凄厉绝望:
“陛下!紧急军情!北元太尉乃儿不花,亲率五万铁骑,突破古北口!前锋已至密云!京师……京师告急啊!!!”
轰!
如同另一颗“惊雷”在众人心中炸开!刚刚还沉浸在“惊雷弹”震撼中的喜悦瞬间被冰冷的恐惧取代!五万铁骑!兵临城下!自徐达、蓝玉北伐后,北元已多年未有如此大规模入寇!
“好!好个乃儿不花!”朱元璋不怒反笑,眼中却燃烧着冰冷的怒火,“朕还没去找他,他倒送上门来了!徐达!”
“臣在!”
“命你即刻提调京营、五军都督府所属兵马,依托城防,给朕死死挡住!朕要关门打狗!”
“臣领旨!”徐达杀气腾腾,转身就要走。
“等等!”朱元璋叫住他,目光转向谷地中那剩下两颗未引爆的“惊雷弹”,嘴角勾起一丝残忍的弧度,“把这两颗‘惊雷’……也带上!让北元蛮子,尝尝这‘天罚’的滋味!”
“陛下圣明!”徐达眼中爆发出狂喜!他正愁没地方试这大杀器呢!他亲自指挥士兵,如同捧着祖宗牌位般,小心翼翼地将两颗“惊雷弹”装车运走。
一场突如其来的战争,让“惊雷弹”提前踏上了实战舞台!朱寿看着远去的车队,心中五味杂陈。科技的凶器,第一次真正染上血腥。
数日后,密云前线,杀声震天。
北元骑兵如同潮水般冲击着明军仓促构建的防线。箭矢如雨,刀光似雪,血肉横飞!徐达亲临前线,指挥若定,但兵力劣势明显,防线摇摇欲坠!
“大将军!左翼快顶不住了!”副将满脸是血地嘶吼。
徐达看着远处如墙而进的北元重骑,眼中闪过一丝厉色:“就是现在!把‘惊雷弹’给老子推上来!目标,敌军中军帅旗!点火!”
几名死士推着装有“惊雷弹”的独轮车(简易炮架),在盾牌掩护下,冒险推进到阵前!点燃引信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