库房那本尘封的旧账,如同投入心湖的巨石,激起的惊涛骇浪久久无法平息。承恩公府、梅园、金丝楠木锦盒、录事沈怀安……这些名字和线索在沈清辞脑中疯狂盘旋,交织成一个巨大而危险的谜团。顾鸿煊那只老狐狸的影子,如同遮天蔽日的阴云,沉沉地压在心头。
然而,库房的差事如同沉重的枷锁,每日将她禁锢在灰尘与故纸堆中。王嬷嬷的监视变本加厉,几乎寸步不离地盯着她,那双三角眼里充满了刻薄和狐疑,显然对上次库房里的“平静”并不完全相信。沈清辞只能更加小心谨慎,将所有翻查的痕迹掩盖得天衣无缝,表面上勤勤恳恳地整理着那些无关紧要的账册。
她的双手在持续的药汤浸泡和小心呵护下,恢复得比预想中更快。溃烂的伤口已经基本愈合,只留下深色的疤痕和些许紧绷感,红肿也消退了大半,虽然距离完全灵活有力还有差距,但至少不再是“碍眼”的废手。十日之期,已过大半。保住双手的希望,就在眼前。
但沈清辞的心,却早已飞向了那座被封禁的梅园和那只神秘的金丝楠木锦盒。梅园是王府的禁忌,靠近都难,更遑论探查。锦盒被封存入库,“永不再启”,想要找到它,无异于大海捞针。至于录事沈怀安,一个十多年前的王府小吏,如今是生是死,身在何处,更是无从查起。
线索似乎再次陷入了僵局。巨大的挫败感和时间紧迫带来的焦灼,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着她。她需要一个突破口!一个能接近梅园或者库房核心的机会!
这夜,寒风呼啸,月冷如霜。沈清辞借口去柴垛取明日引火的细柴,再次溜到了后院。冰冷的月光洒在积雪覆盖的院落,一片清冷死寂。她走到柴垛前,并未立刻取柴,而是警惕地环顾四周,确认无人后,小心翼翼地拨开外层几根木柴,伸手探入那个隐秘的缝隙。
指尖触碰到包裹着父亲遗砚的破布。冰冷的、坚硬的触感传来,带着一种沉甸甸的慰藉和力量。她并未将砚台取出,只是隔着布,轻轻抚摸着那熟悉的棱角,仿佛在与父亲对话。
“爹……女儿找到线索了……指向顾鸿煊……还有梅园……”她在心中无声地诉说,眼神在清冷的月光下,锐利如刀,“可是……路在何方?女儿该如何走下去?”
寒风卷起地上的雪沫,打着旋儿。她靠在冰冷的柴垛上,仰头望着夜空中那轮孤寂的冷月。思绪如同脱缰的野马,在重重困境中寻找着那一线可能的缝隙。
**梅园:**硬闯是找死。唯一的希望,或许是利用王府的规矩和某些特殊时机?比如……年节前的“扫尘除晦”?王府是否有清理偏僻角落的惯例?但这需要确切的消息和时机。
**金丝楠木锦盒:**库房重地,守卫森严,钥匙由管事保管。想要在浩瀚库藏中找到一件被封存十几年的旧物,难如登天。除非……能接触到库房的核心账目或管事本人?但这同样需要契机。
**沈怀安:**王府旧人。老仆……老仆或许知道!王府中像老忠叔那样待了十几甚至几十年的老仆,或许听说过沈怀安这个名字!老忠叔……他上次送热水、看砚台的眼神……他是否知道些什么?
老忠叔!
这个念头如同闪电划过沈清辞的脑海!老忠叔是王府的老人!他沉默寡言,行踪不定,但似乎总能出现在她需要的时候。他对她释放过善意,也似乎……对父亲的遗砚有异样的反应。他会不会知道沈怀安的下落?甚至……知道一些关于梅园的内情?
一丝微弱的希望之光在心底燃起。或许,老忠叔就是那个突破口!
就在沈清辞凝神思索之际,一阵极其轻微的、踩踏积雪的“嘎吱”声,从柴垛另一侧的阴影里传来!声音很轻,但在寂静的夜里却格外清晰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