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傍晚时歇下的,那时他还问了荣蓁一句,府里人说荣蓁午后回来过一次,换了身衣袍又离开了,荣蓁近来事忙,先前也同他说过,姬恒没有放在心上。
他慢慢睁开眼,才察觉荣蓁坐在榻边,背对着他,落下一片阴影,她身上的外袍还未换下,姬恒从背后拥住她时只觉得有些冷,不知这寒意是从衣袍上浸出还是她整个人,荣蓁慢慢转过头来,“醒了?”
刚刚醒来,姬恒声音里有些慵然,“回来了怎么不唤醒我?”
荣蓁的声音一如往常那般体贴,“听侍人说你未用晚膳,现下可觉得饿了?”
他靠在荣蓁肩头,外面似乎起了寒风,“本来只想歇歇,谁知睡了这么久。”
荣蓁道:“我去让人送些汤羹来,胃里空着,夜里怕是睡不安稳。”
姬恒拉住她的手,“别去,白日里积食了,现在不饿。”
荣蓁伸手摸了摸他的腹部,姬恒轻声笑了笑,“也不知这一胎是女儿还是儿子?”
荣蓁的手有些颤抖,不自觉抓紧了他素白的里衣,姬恒看着她,“你……”
荣蓁忽然开口,像是怕自己会迟疑,“你从前问我可有事瞒了你,那时我说没有,其实我骗了你。”
不知为何,姬恒心头生出一丝恐慌,他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平常些,“是吗?若是不重要的事便算了。”
荣蓁不忍去看他的眼睛,“……我和慕容霄,有一个女儿。”
姬恒脸上的血色渐渐退去,自从在她口中听到慕容霄的名字,他脑海中已经空白一片,荣蓁没有看他,可却握紧了他的手,姬恒只觉自己像是失了声音,他许久才开口,“是我们从襄阳回京之后,皇姐让你去姑苏那次?你们是喝醉了?”
姬恒看着她翕动的嘴唇,他竟然想自欺欺人,为她寻一些借口。
荣蓁摇了摇头,“不是。当年分开之后,我们便再未有过。”
可这样的答案却比姬恒的猜测更伤人,姬恒眼眸里的泪倏地坠落,艰涩道:“是在襄阳,他当年怀了你的孩子?因为我和璇儿,让你们母女分离?”
“我当年并不知道……”
她的手还握着自己,可姬恒已经感觉不到温度,他只觉遍身寒冷,比起荣蓁负他,他更怕的是荣蓁会怨他,明明已经和离,昭告天下,因为他生下璇儿,拆散了她和慕容霄,“你是什么时候知晓的?”
事到如今,还有什么好遮掩,荣蓁低声道:“那年再去姑苏时,我一瞧见澜儿,便都明白了。澜儿她长在慕容家,便是慕容家的孩子,所以我选择瞒下这桩事,我不想让你……”
姬恒苍白的面容上扯出一抹笑来,“那你如今怎么又肯说了?”
因为在这样萧瑟的夜里,在寒风之中,将她彻底吹醒,她瞒着澜儿的身世,既对不起姬恒,也对慕容霄和澜儿有愧。
但有些时候,姬恒怨恼自己的直觉,就像当初仅凭陆嘉的那丝敌意,他便猜到陆嘉对荣蓁的心思,而现在,他道:“你见了慕容霄?”
“……是。”
姬恒靠坐在床边,他无力道:“若是当年在襄阳时你便知道了,会选择他吧。因果报应,当年那道赐婚的圣旨分开了你和颜佑安,上苍却让一个慕容霄闯入我们之间,你们没有做错什么,和离之后,你原本就是要向前走的。如今的我,已经无法再约束你任何,你想做什么,便去做吧。”
荣蓁看着自己虚张的手,“你以为我想做什么?”
姬恒仰着头,望着榻顶,努力维持着,“澜儿的事,我很抱歉,即便得知这个孩子的存在我心如刀绞。但我更不想你恨我,怨我……”
荣蓁将他抱住,“错的是我。”
姬恒靠在她肩头,苦笑道:“荣蓁,你好狠的心,你想让我来惩罚你,是不是?以此让自己好过一些。”
荣蓁的泪滴在他肩窝里,竟觉灼烫,姬恒道:“我没有资格罚你,那样我也不会快活。时辰不早了,我有些累,今夜你去沁园歇下吧,有人在,我睡不安稳。”
荣蓁却没有放开他,她的声音轻微,却字字句句烙在他心上,“阿恒,我知道你在难过,一切都是我的错,不论你怎么恼我,这一生你都是我荣蓁的夫郎,我不会放手,也不容许你放手。我会等你原谅我的那日。”
她扶着姬恒躺下,坐在榻沿上陪着他,姬恒缓缓侧过身去,越过肩膀,只能看到他的侧脸,过了许久,荣蓁以为他睡着了,姬恒却喃喃道了句:“在你心里,我和他谁更重呢?”
荣蓁鼻间酸楚,她们三个人,都不过是被命运捉弄的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