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一众心腹下属聚集于正堂之中,明苓坐于上首,以手撑额,只听下属劝道:“殿下,您这个时候绝不能退让半分,若是如方才所说,亲自去都城请罪,只怕皇帝必定以此为由将您囚禁于宗正寺,她若顾及悠悠众口,可能会留您一命,可若是她连先帝也不放在眼中,您去了便是白白送死。属下这话冒犯了,可却皆是为殿下考虑啊!”
其余人道:“是啊,殿下即便不为了您自己考虑,也要为了世女考虑啊,您这一去,世女还有谁可以庇护?您奉出的是自己的仁善之心,可赌的却是皇帝的仁慈,皇帝她有仁慈吗?”
明苓心头烦乱,“本王只是想不通,一个跟在本王身边那么多年的人,到头来却是旁人安插的一枚棋子。你们说得对,先按兵不动,等都城的消息吧。”她看向座中一人,问道:“郑将军残存的遗骸可尽数收整好,送往都城了?”
那人点了点头,“按着您的吩咐,快马加鞭送过去了。”
明苓长叹一口气,“荣大人会怪我吧?”
她这番话无人回答,她也不需要有人回答。
荣蓁告了病假,一直未去上朝,秦楚越再去吏部时,韩云锦还提起了荣蓁,只说了几句要荣大人保重身子,莫要为故去之人这般劳神。
秦楚越立刻讥讽道:“微臣会替韩大人转达的,也请韩大人放心,荣大人自然会是官运亨通,福泽绵长。却不知有些人亏心事做多了,亏损阴德,会不会祈求神佛保佑,自己死后不会进十八层地狱。”
这话有些直白,韩云锦顿时变了脸色,她身旁一些人也不忿起来,韩云锦却未发作,反倒让秦楚越毫发无损地离开。
一旁的人道:“大人何必惯着她,荣蓁都快要失势,她在大人面前竟还敢造次!”
韩云锦却笑了,“从前我总觉得这秦楚越跟荣蓁一丘之貉,是只狡猾的狐狸,可方才只因为我暗讽荣蓁几句,她就这么沉不住气,当真高看她了,本官不仅不会责罚她,日后更要纵容几分。最好哪一日便闯下大祸来,这锅还得荣蓁来背。”
郑玉骸骨被送回那日,郑家人抬着棺木迎到城门之外,还请了高人做场法事,若尸骨不全便下葬,只会让逝者在地下不安。一场法事之后,棺木重又抬回城中,言齐年幼,穿了一身素白丧服持着白幡走在前面,不少人挤在都城长街上围观,更有老者落下泪来,“郑将军为我大周效力,体恤兵士,这样的人却不能善终!”
不知发生了什么,一身缟素的队伍停了下来,围观之人纷纷往前看去,只见荣蓁着了一身黑衣立在人群中央,腰间白色麻布宽厚,束住腰身垂了下来,她一步步走近,旁边之人纷纷散开,为她腾出路来。
言齐仰头看着她,眼蓄热泪,“荣姨母……”
荣蓁停在她身前,看着她身后黑色棺木,怆然道:“我们带你母亲回家。”
荣蓁行走在队伍中央,扶棺进京,她神色肃然,如这深秋一般,透着肃杀之气,带着面无哀楚之色,可却遍身哀意。
一旁的客栈窗半开着,韩云锦立在窗边,望着荣蓁的身影,荀姝往人群中看了一眼,“听说郑将军死得凄惨,若这事真有你的手笔,你就不怕荣蓁彻底恨上你,与你作对,置你于死地吗?”
人群还未走远,韩云锦已然收回了目光,“恨又如何,开弓没有回头箭,我与荣蓁迟早会有这么一日,又有什么好怕的?”
韩云锦说完,侧眸看向荀姝,道:“这条路我已经走了,眼下郑玉已死,我要你做的事,你打算何时做?”
荀姝偏过头去,“你已经拥有了很多权力,为何还嫌不足?你要我做什么,和你一样手上染血么?”
韩云锦道:“你这便怕了吗?手上染血又如何,即便是先帝,世人歌颂她的功绩,可在她手上死过的人还少吗?我没有要你害人性命,你只需要做第一步,剩下的我来做。难道你心甘情愿一直被陈御史压制着吗?”
荀姝将窗子合上,压低声音道:“我的确对她不满,但从来没有想过害她性命!”
韩云锦嗤笑一声,“荀大人,这个时候再来装好人是不是有些晚了,你替我做的何止这一桩。姓陈的在朝堂上处处与我作对,我已经忍耐很久。有些事我不是不能做,可我愿意给你一个机会,你想不想,都得给我接住了!”
荀姝眼中带着薄怒,“你如今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?”
韩云锦却张开了手,在她眼前虚空一握,“我告诉你是因为什么,若你也享受过权力带来的滋味,你也会如我一般处事,而不是在这里说些迂腐的话。”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荣蓁在沁园饮酒,秦楚越走了进来,“明日郑将军便要下葬,你究竟如何打算的,难道便不能告诉我?”
荣蓁倒满了酒,举杯欲饮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