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寒髓噬心,冰蛛结网。”
玉掌门的声音自九天落下,一袭月白道袍的身影踏着凝固的岩浆走来,他每走一步,脚下就绽开一朵冰莲,岩浆在触及他衣角的瞬间化为乌有。
玉掌门广袖一挥,九枚玉简应声飞出,在蓝溪头顶结成北斗星图。星光洒落的刹那,少女耳后的冰蛛纹路突然剧烈扭曲,八条半透明的蛛腿从她皮肤下狰狞钻出,带出丝丝血线。
“啊——”蓝溪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尖叫。
关雎的心脏狠狠揪紧。他想上前,却发现全身被一股无形之力禁锢,连指尖都无法动弹。
玉掌门并指如剑,指尖凝聚一点青光,沿着蓝溪的脊椎缓缓下划。随着他的动作,一张泛着幽蓝光芒的冰蛛网被生生从蓝溪神魂中剥离。蛛网离体的瞬间,无数细如发丝的冰线在空气中崩断,发出令人牙酸的“铮铮”声。
“半年为期。”玉掌门掌心托着那只不断挣扎的冰蛛,蛛身上诡异的符文与蓝溪耳后的一模一样,“流沙秘境的赤阳砂换解药。”
关雎终于能动了。他踉跄着接住瘫软的蓝溪,少女的身体冷得像块寒冰,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。他抬头看向掌门,发现对方的目光正落在自己心口。
“凤凰血为引的方子,想必不用本座多言。”
这句话像一柄重锤砸在关雎心头。他下意识按住胸口——那里确实有一道自小就有的火焰形胎记,但这件事除了已故的师父,根本无人知晓。
没等他回应,玉掌门已转身立于山巅上,衣袂飘飘,宛如谪仙。
玉掌门抬手间,凝固的时间重新流动,冰晶雪继续飘落,岩浆的轰鸣再度响起,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。
唯有怀中昏迷的蓝溪,和突然多出的玉牌,玉牌上出现血色倒计时,证明那不是梦。
“一百八十天...”关雎凝视着玉牌上跳动的数字,指节发白。流沙秘境听说只有每十五年的流沙之战才能开启一次,每次开启仅持续两日。
他轻抚蓝溪苍白的面颊,少女耳后的伤口已经愈合,只留下一道浅色疤痕。而后他解下外袍裹住她单薄的身子,眼中燃起决绝的火焰。
“我一定会拿到赤阳砂。”
关雎站在人群边缘,背上缚着仍在昏迷的蓝溪。他特意选了这个不起眼的角落,却仍能感受到几道探究的目光。尤其是那六岁的小师兄安静得不像个孩童,他的视线如有实质般扫过他背上的少女。
一道清光自玉自寒的指尖流转而出,化作万千光点洒向广场上的众弟子。那光芒温和却不失威严,仿佛能洗涤一切伤痛与不安。
关雎感觉一股暖流涌入四肢百骸,连背上的蓝溪呼吸都平稳了几分。
“逝者已矣,生者如斯。”
玉自寒玉掌门的声音不大,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,“诸位同门悲痛之情,本座感同身受。然修炼之路,本就是与天争命,逆天而行。今日之痛,当化为明日之力。”
关雎接住飞向自己的金符,入手沉甸甸的。符上浮现的血色数字——172天23时59分,与他玉牌上的数字相差7天。
他也注意到周围弟子们的表情逐渐从悲恸转为坚毅,有几个甚至已经握紧了各自的法器或佩剑。
话落玉掌门袖中飞出千道金符,血色倒计时在每块玉牌上跳动。
“距离流沙之战仅余半年。”玉掌门的声音突然凝重,“此战关乎我众横门存亡,更关乎整个须弥界的气运。”
关雎感觉到背上的蓝溪轻轻动了动,他连忙调整姿势让她靠得更舒服些。
“已通过选拔赛的诸位当勤修不辍,莫负逝者所托。”玉掌门的目光扫过全场,在洛绝尘身上略作停留,“未通过选拔的弟子亦不可懈怠,守好山门亦是功德。”
最后一字落下,玉掌门的身影已化作点点星光消散,众弟子纷纷行礼恭送,随后三三两两散去。
“师尊。”一个奶娃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。刘三思小跑过来,肉嘟嘟的脸蛋不知何时沾着些食物“掌门师祖的话我都记下了,我们接下来怎么办?”
暗黑珠的异动已平息,洛绝尘收回思绪,拍了拍徒弟的肩膀:“先回去休息,明日再做打算。”
临走时洛绝尘突然回头,与关雎的视线隔空相撞。
关雎讶异那双孩童的眼睛里,看似澄澈琉璃的眸子竟隐藏着不符年龄的渊渟岳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