揉一揉她脑袋,周政良说:“不急,慢工出细活。”
哦,很符合周书记做派。
做什么都气定神闲,永远不慌不忙。
不过今晚例外。
前半程她极不配合,后半程又故意闹肚子痛。
三次急刹车,把大领导弄得眸底发红,几近逼疯。
顾杳一点也不心疼。
让他不懂节制。
活该。
趁男人进浴室洗冷水澡,她抱起枕头逃出主卧,进客房,反锁。
美美睡个好觉,明日再战。
关于*生活频率问题,终于在小顾同志长达半月的抗争中迎来转机。
周政良妥协。
答应一周不超过四次。
吧唧一口,小妻子亲在他脸上,表扬道:“孺子可教,再接再厉。”
直至后来,真相却是,顾杳仍旧哭着被周政良从床上抱进浴室。
为什么?
呵。
大领导跟她玩文字游戏。
次数减少,但总时长变本加厉。终究是自己挖坑,把自己埋。
不得已,顾杳只好另寻良机,开启第二轮谈判。
斗智斗勇的日子转瞬即逝。
国庆节前夕,顾家送亲队伍乘坐周家安排的专机提前一天抵达京城。
众人下榻一处雅致幽静的四合院。
跟第一次拜访周家父母的地方不同,这里装潢和布局更具现代化,类似南方民宿与酒店的结合体。
适合接亲。
亦是她出嫁的起点。
一开始顾杳没太注意,直到婚礼结束当晚,才从周政良口中得知,此处是陈津南校长的夫人,也就是舅妈特意买下送给两人的新婚贺礼。
送四合院?
“嗯,是母亲的意思。”周政良点到即止。
顾杳愣住两秒,瞬间明白。
缓缓舒出口气。
原来还能这样操作。
才刚放下心来,周政良又不紧不慢补充一句:“我们婚房中庭的那座山景,是舅舅的手笔。”
“......”
好吧。
顾杳不敢再问,怕晚上睡不着。
接亲当日,幸逢天公作美。
虽然天气预报有雨,但只在凌晨落了几滴。临近六点,云层散开,整座城市笼罩于一片曦光。
妆造一共花费三小时。
在房间里跟妈妈闲聊一会儿,大约九点左右,听到前院站岗的亲友团来报,说接亲队伍已到。
闻静连忙收起答题卡,招呼娘家的兄弟姐妹们各就各位,咬定青山,务必把好每一关。
大门外,黑色车队整齐有序地紧靠林荫道驻停。
打头的婚车是一辆红旗国礼,既符合周家身份,又不会显得过度张扬。
白手套司机率先下车,拉开后座车门。
周书记手捧鲜花迈出长腿,暗红色的中式长马褂选用上等绸缎制成,传统工艺缝制出的黑金丝线,在阳光下泛着低调温贵的色泽。
后方,伴郎团们步伐稳健,一个个神清气爽,面露喜悦与轻松。
然而,脸上的笑容还未维持两分钟,刚进门就被卡住。
按照闻军师的指示,亲友团男同志清咳一声,“限时十五秒,请诸君享用。”
伴郎团视线慢慢平移,看到桌上摆放着两杯不明‘饮料’。
“这是...”
“好东西。”
按下手机秒表,男同志高呼:“计时开始!”
“徐秘书,交给你了。”
兄弟们集体后退一步,让徐默先上。
新郎官则稳立前方,唇角含笑,眼神投以鼓励和安慰。
精神损失费,早已补偿好。
金额不小。
箭在弦上,徐默眼睛一闭,端起其中一杯透明液体,为了自家书记的幸福,拼了。
柠檬汁下肚,酸到五脏六腑。
俊脸皱成一团,忍着痛苦,抓紧时间喝下第二杯。
咦~
味道不错。
庆幸不到五秒,一股堪比猫屎的怪臭从咽喉深处上涌,灌入口腔,直冲天灵盖。
呕...
徐默恶心地弯下腰,差点吐出来,男同志体贴地将垃圾桶送到跟前。
原本乐呵的伴郎们面面相觑,从彼此瞳孔中,看到了‘惊悚’。
好家伙。
看来伴娘团中,有高人指点。
队伍行至前院,拦路的是一排鳞次排列的水缸。
亲友团第二关卡负责人,高声朗诵游戏规则。
需要伴郎团派出一人,在保证缸里的水不溢出的前提下,限时一分钟,在缸上完成二十个标准俯卧撑。
缸上俯卧撑。
是个狠人。
大家齐刷刷将目光对准孟长钧。
当年在学校,孟处长可是一口气干翻过几十名体育特长生。
虽然眼下已过而立,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,至少还有五成功力?
周行端在旁加油:“孟叔,靠你了。”
熟悉的阵势,其余人默契地后退一步。
“......”
无言扫过面前的水缸数量。
不多不少,拼接在一起,刚好与他身高相符。
很明显,是量身定制。
众人的注视中,孟长钧眸底带着纵容和笑意,一圈圈挽起衬衫袖子,抬腿踩上旁边的木凳,身体撑住缸沿,在男同志的计数声里,面不改色完成二十个俯卧撑。
与此同时,‘哨兵’将消息及时传送到房间,“第二关过了,大家做好准备。”
过了?
闻静打开手机看一眼时间。
嚯。
有长进。
披荆斩棘,总算进入第三关,文考。
男同志念出要求:“限时五分钟,全文背诵《岳阳楼记》。”
“这题看我的。”周行端自告奋勇。
话音刚落,听对方无情补充:“倒序。”
额。
大少爷脸上的笑裂开,默默看向身旁新郎官。
周政良从容许诺:“你相中的几款游戏机,全买。”
二叔爽快!
不疑有他,周行端屏蔽嘈杂凝神静息,短短五分钟,一字不差地将《岳阳楼记》按照倒序,全部背诵出来。
关卡负责人朝少年竖起拇指。
内心感叹。
周家无平庸,真是后生可畏。
脚步声继续响起,新郎官带着伴郎团来到最后一关,堵门环节。
周政良上前敲门,嗓音温沉:“杳杳。”
起哄声瞬起。
众人卖力烘托气氛,让姐姐妹妹们行个方便,别误了吉时。
大红喜床上,顾杳笑嘻嘻听着门外动静,等待表姐迎战。
闻静站在门后,淡定摊开答题卡。
恢复安静后,她咬字清晰地给出第一道题:“请周先生回答,你老婆从小到大,一共长了几颗智齿。”
“三颗。”
周政良语气平稳且柔和:“左边两颗,右边一颗,很端正。”
隔着门板,顾杳心跳加快。
有些诧异。
他怎么知道有三颗,而且...
思绪间,表姐问出第二题:“请周先生回答,跟你老婆认识至今,一共接吻多少次。”
徐默朝周行端使了个眼色,后者心领神会,立马蹲下身。
正忙着藏鞋的姜欣,不经意往门缝方向一瞥,捂嘴惊叹。
层层叠叠的红包自下方涌入,伴娘团直呼周书记阔绰。
到底塞了多少,难以估量。
反正,闻大军师立在红包堆里,高跟鞋淹没了大半。
稳定心神,她清了下嗓子,甩出最后的甜蜜送命题。
“请问周先生,婚后打算跟老婆生几个孩子。”
顾杳屏住呼吸。
她好奇,也想知道答案。
门外静默须臾。
周政良的温腔低低响起:“孩子不是必需品,不管将来一家几口,她在我心里的份量,永远第一。”
最后两字落地,来不及感动,不知从哪冒出的土匪找来钥匙,一下子冲破门锁屏障。
‘砰’地一声,喷花筒的彩带在空中绽放。
众人簇拥着新郎官哄拥而入。
大门开启的瞬间,周政良眼里再也容不下其他。
他的小妻子端坐在大红喜床上,屋顶水晶灯在她身上投下柔美的光影。秀禾服上的金线刺绣在灯光下莹莹生辉,精致发簪随着她转头的动作轻轻摇曳。
周政良不自觉放慢脚步,目光温柔静锁,难以移开。
他注意到她秀禾服领口处精心缝制的一圈小珍珠,注意到她手腕上那对雕刻着如意纹的玉镯,注意到她微微颤抖的睫毛下那双含着笑意的眼睛。
“杳杳,我来接你了。”周政良单膝跪地,将手中的鲜花奉上。
这一刻,两人服饰上的龙凤纹样仿佛完成了某种神秘呼应。他的龙守护着她的凤,正如他即将守护她的一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