七点半左右,公寓门铃响。
顾杳放下薯片,穿好拖鞋去玄关,心想这么晚会是谁。
透过猫眼一看,大领导。
把门打开,小脸迎上男人,好奇道:“饭局结束了?”
“嗯。”
周政良应一声,揽着小姑娘进屋。
视线首先落到客厅茶几上,堆成小山的零食袋,还有两瓶喝完的酸奶。
“今晚吃的什么。”他问。
看似口吻随意,却让顾杳捕捉到沈老师的影子。
不敢老实交代。
插科打诨道:“简单做了碗面条,没怎么吃饱,所以拿点零食垫垫肚子。”
漏洞百出。
厨房垃圾桶干干净净,冰箱里除了两片火腿和一盒虾滑,其余空间全部塞满气泡水和果酒。
周政良微微蹙眉。
转过身,平静对上小姑娘故作淡定的眼神,“既然没吃饱,就加餐。”
加餐...
话落,便见大领导拿起手机,在超市下单买菜。
看他娴熟的操作流程,顾杳呆住。
“你平时经常做饭?”
誉峰有刘姨在,不应该吧。
周政良说:“偶尔节假日,刘姨回京探亲。”
原来如此。
顾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,心想大领导对待下面人蛮好,至少挺有人情味。
见男人下完单熄掉手机。
她试探道:“一会儿打算做什么?”
小姑娘眸底亮晶晶,真让他猜中,晚餐是一点儿正经东西都没下肚。
“菠萝炒饭。”周政良挽起袖子,朝厨房走。
顾杳一听连忙跟上,语气透着难以掩饰的惊喜,“你喜欢吃菠萝炒饭?好巧耶,我也喜欢!”
到底谁喜欢。
傻姑娘。
周政良懒得‘教育’她,弯下腰从橱柜里找出大米,水槽前淘干净,先把饭蒸上。
女朋友全程在旁观摩,时不时发出赞叹,“会做饭的书记,真的真的很罕见喔。”
变相夸他,情绪价值拉满。
难免,周政良想到今晚饭局。
从进门到现在,小姑娘竟未从他身上察觉出丝毫异常,是神经大条,还是压根不在乎。
思及此,缓缓展开双臂。
周政良声线温沉,示意她,“过来,抱一下。”
后者乖乖走近。
细嫩手臂穿过他腰间环住,小脸贴在他胸前,疑惑道:“干嘛呀?”
静默两秒。
“闻到什么。”头顶落下低嗓。
顾杳下意识把鼻子凑近,轻轻一嗅。
憨憨憋出句:“男人味。”
周政良:......
看来是错怪她,的确神经大条。
也罢,不说扫兴的话。
大手抚上她脑袋,正要开口,却听小姑娘突然话锋一转,“今晚饭局上,有圈外人?”
杀回马枪。
缓缓垂目,周政良问:“何以见得。”
腰上的手不自觉收紧。
“体制内女同志,一般不会打这么浓的香水。”
不仅染到旁人身上,还留香这么持久,可想浓度十足。
下刻心念一动。
顾杳踮起脚,手指移至男人衬衫领口,仔细检查。
看她满脸严肃的模样,周政良轻笑。
抬手解开袖扣,以及顶部几颗扣子,方便女朋友看得更清楚。
指尖不小心划过性感的喉结,仿佛触电般,顾杳呼吸凝住。
下秒,柔荑落进周政良掌心。
放到唇边,他低头亲了亲,安抚道:“没人敢那么大胆。”
知道她在找什么。
口红印。
或许是联想到一些不愉快的往事,顾杳后知后觉,顿感自己太敏感。
这世上不是所有男人,都像程二公子。
逢场作戏,借口无懈可击。
“没人敢,是因为你界限分明。”
组局者畏惧他的身份,自然不敢得寸进尺。
但...
顾杳闷闷道:“保不齐以后,再过十年,二十年,周书记赴的局越来越高端,底线也一降再降。”
暗示他,人是可能会变的。
小姑娘多愁善感时,周政良的心总要跟着隐隐牵动。
这条路,注定要从污秽泥泞中蹚过,能否寸毫不沾,自始身心干净,千人千面。
他说:“倘若将来,我行差踏错一步,最终的结局必然是身败名裂,净身出户。”
咳。
话题扯远。
顾杳及时打住,“我没有不信你,就是电视剧害人。”
剧本都这么写。
把有权有势演的没一个好东西。
未来之事,谁能说准。
她跟他才哪到哪,八字没一撇。
看小姑娘不愿多谈,周政良没再继续。只将她今晚的话,深深记在心底。
既想给她幸福,便要将此生所有退路,全部留给她。
白纸黑字,法律利刃,胜过一切口头承诺。
当然,这是后话。
十分钟左右,菜送上门。
跟外卖员同时出现的,还有誉峰司机。对方手里拎着袋子,说是周书记的换洗衣物。
??
换洗...
顾杳没来得及多问,大领导已气定神闲伸手接过。
等等。
恍恍惚惚跟上去,小声提醒:“公寓的床,只有一米五。”
而且,仅一间房。
周政良自然知晓。
“今晚有两个选择。”他一边处理基围虾一边低声,“睡沙发,或者通宵熬夜。”
熬夜...
通宵?
小姑娘的脸刷一下爆红。
支支吾吾道:“不,不能这样,我没准备好。”
准备什么。
周政良转头,看到女朋友满眼惊吓。
“......”
大领导也坏,故意模棱两可不解释。
以至于小姑娘从吃完饭到临睡前,整个人就像陀螺附身,在卧室和客厅之间来回穿梭,走来走去,根本停不下来。
听着浴室里的水声,顾杳磨磨蹭蹭来到厨房热水器前,回想之前岚姐吐槽,说男人洗澡不喜温度太高,每次她老公都把水温调的很低。
瞅一眼现在的水温,四十三度。
会不会太烫?
迟疑两秒,抬手调至四十度,应该差不多了吧。
嘴硬心软。
虽然不知道等会儿该如何拒绝,却又不忍心赶他走。
好惆怅。
结果,预期的事并未发生。周书记在熬夜和睡沙发之间,选择了后者。
顾杳感动之际,又愧疚满满。
一米八几的身高挤在小小的沙发上,看着就难受。
要不,劝他回誉峰?
熄灯后,在床上翻来覆去烙烧饼,内心交战长达一小时。
终于。
顾杳实在受不了,抱起枕头利落翻身而起。
幽魂般走到客厅,沙发前。
黑暗中,用手指戳一戳已经‘熟睡’的男人,微微俯下身。
小姑娘香软呼吸喷洒在耳边,让他挪窝。
接近凌晨。
一米五的床上,周政良心满意足抱着女朋友哄睡,半小时过去,怀里人依旧迷迷糊糊嘟哝:“只许抱,手不许乱动。”
哑然失笑。
简直是,自己折磨自己。
次日,省里一位退休老同志七十大寿,周政良在受邀之列。
顾杳赖床不想起,捂着被子,露出一双眼睛,看男人站在穿衣镜前,高大身躯几乎挡住窗户大片视野,修长手指正有条不紊,一颗一颗系着衬衫扣子。
昨晚同榻而眠。
周政良大手搂在她腰间。
隔着衣料传出的阵阵热量,能感受到他克制于平静表象下的欲望。
整宿,他甚至连姿势都未换。
任她翻来滚去,最后总会落到他怀里。
大领导似乎在采用一种‘阴险’手段,让她对他的体温和味道,逐渐产生生理性依恋。
扯淡的是。
似乎效果明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