监正哭丧着脸搀扶师傅,声音都带了哭腔:“师傅救命啊……”
待二人战战兢兢踏入殿内,康熙正负手立在星图前,闻声头也不回道:“说说吧,太子的命星。”
老监正深吸一口气,颤巍巍跪下行礼。
他偷瞄了眼紫微垣旁的辅星——那颗本该明亮的星辰此刻确实蒙着层晦暗的云气。
老监正盯着星图,眉头越皱越紧。
他忍不住又凑近细看,手指微微发颤——那颗代表太子的辅星确实黯淡,但古怪的是,星体本身并未受损,倒像是被什么无形之物暂时遮蔽了光华。
“这……”小老头捻着胡须喃喃自语,“殿下仁德宽厚,紫气傍身,按理说星辉该日益明亮才是……”
康熙的目光如利箭般射来:“爱卿可是看出什么了?”
老监正一个激灵,连忙躬身道:“回皇上,星象玄妙,老臣需回去查阅古籍,仔细推演一番,方能得出确切结论。”
他偷瞄了眼天子神色,又补充道:“不过皇上放心,老臣观此星虽暂时晦暗,但根基稳固,想来……”
“朕要的不是‘想来’!”康熙突然拍案,惊得殿内众人齐齐跪伏。
老监正额头抵地,听见天子压抑着怒意的声音:“三日之内,朕要一个确切的说法。”
“微臣领旨。”老监正颤声应下,退出殿外时,后背的官服已然湿透。
回钦天监的路上,小徒弟战战兢兢地搀着师傅:“师傅,这可如何是好?咱们总不能真看出什么……”
“闭嘴!”老监正压低声音呵斥,“你以为钦天监真能洞悉天机?不过是根据星象变化,结合世事人情,推测个大概罢了。”
他回头望了眼巍峨的宫墙,叹道:“太子殿下近来郁郁寡欢,这星象……唉。”
当夜,钦天监灯火通明。
老监正翻遍《开元占经》《乙巳占》等古籍,对着星图反复推演。
小徒弟在一旁研磨递茶,忍不住又问:“师傅,若三日后还是……”
老监正执笔的手顿了顿,墨汁在宣纸上晕开一团黑影。
他望着那墨渍,忽然苦笑:“那便只能……往好里说了。”
窗外,一颗流星划过紫微垣,转瞬即逝。
老监正心头一跳,急忙提笔记下方位时辰,口中念念有词:“荧惑守心,彗星袭月……不对,都不对……”
他正埋头翻着古籍,突然听见门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。他一抬头,就见自家徒弟缩着脖子,一脸怂样地蹭了进来,脸上还挂着讪讪的笑。
“师、师傅……”监正搓着手,声音越来越小,“您还没歇着呢?”
小老头眉毛一竖,抄起手边的《乙巳占》就砸了过去:“好你个王八蛋!自己捅了篓子,倒知道回来找为师了?!”
监正手忙脚乱地接住书,委屈巴巴地缩了缩脖子:“师傅,弟子知错了……”
“知错?!”老监正气得胡子直翘,抄起拂尘就往他身上抽,“你倒是说说,错哪儿了?!”
监正抱头鼠窜,一边躲一边哀嚎:“哎哟!师傅轻点!弟子不该在皇上面前乱说话!不该把您推出来顶锅!哎哟!疼疼疼!”
老监正追着他满屋子打,边打边骂:“你个没良心的!老夫一把年纪了,还得替你担惊受怕!皇上要是真追究起来,咱们师徒俩的脑袋都得搬家!”
监正被抽得嗷嗷叫,最后实在躲不过,干脆“扑通”一声跪下来,抱住老监正的腿就开始嚎:“师傅!弟子知错了!您消消气!要不……要不弟子给您捶捶背?煮茶?誊抄古籍?”
老监正被他这一出弄得哭笑不得,举着拂尘的手僵在半空,最后重重叹了口气,一屁股坐回椅子上:“孽徒啊孽徒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