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会儿,冲着?牙贩比出一根手指,“我只要一个,也不?亏你,价钱还照着?从前的算。”
“一个?”牙贩惊出了一脸愁纹,“哎哟!那我可是连路费都合不?上?了!”
“你以为现在是什么时候?黎阳可是邺城的南大门,李军现在已经渡过了白马津,也许明天就会打到邺城下?,这都不?好说。这种时候,就是一个我还不?一定能出手,你可别不?领情!再说,你糊弄得了别人,可是糊弄不?了我,这种没本的生意,能卖出一个就够你吃一年?的,还有什么不?知?足?”
“真有这么邪乎?不?是都说李军师老兵疲,撑不?了多久了么?再说,魏人都已经从河套出兵了,李军现在是两线作战,只要再拖他几个月,他自己就偃旗息鼓了!”
牙贩将道听途说的这些都拿来与末那楼讨价还价,央求道:“咱们是老朋友,你再多要几个,我给你个好价。”
他冲末那楼伸出五根指头,看?着?对方的神情,又一根一根地往回收,直到剩下?最后一根。“老兄,十分之一的价格,我可是够有诚意了!”牙贩也有些急了。
末那楼丝毫不?为所?动,冷笑?了一声?,甩袖就要往回走。
“哎呀,好说好说!”牙贩赶紧拽住他的袖子,咬牙道:“就依你,一个就一个!”
末那楼鼻孔哼了一声?,斜眼道:“好心劝你一句,别想?着?撞大运,除了我这里,整个邺城你也找不?到第二?家收生牙的。这一车小?牙,一天就得吃掉百钱,留一日赔一日,回头赶紧找个地方处置了,也好及时止损。”
牙贩心疼得直嘬牙花子,垂头丧气道:“也只好如此了!”
“小?郎,你叫什么名字?”末那楼来到车前,指着?其中成色最好的那个小?儿问道。
“我叫李杲,我阿父就是李勖,你们快带我去?找他!”——这句话早就等在了喉咙口,灵奴憋了一路,好想?大声?喊出来。
他已经竖着?耳朵偷听他们的谈话好久了,贩子和末那楼的声?音不?高,他听得断断续续,许多话听清楚了也听不?懂意思,唯有“李军”二?字如雷贯耳,一听到就让他的小?心脏砰砰直跳。
“李军”就是阿父的军队,这几日以来,灵奴已经听到过许多次“李军”了,他想?,也许阿父就在前边那座高台上?阅兵,只要稍微往下?边一看?就能看?到自己,若是告诉眼前这两个大人,他们也许会带着?自己去?找阿父。
灵奴刚想?张口,一对上?末那楼那双淡绿色的眼珠,忽然觉得十分害怕。
小?舅父告诉过他,黄头发绿眼睛的就是鲜卑人,鲜卑人是敌人,阿父就是在与鲜卑人打仗。
“我……我叫张猷。”灵奴瘪了嘴,不?情不?愿地回答道。
他也不?知?道自己为什么要撒谎,只是知?道这么说能保住自己的小?命,人家一听他是张猷,就不?会再想?将他给吃了。
学堂休业之前那一日,张猷兄约他端阳节一道出去?玩耍,说是有一把?匕首要送给他,“灵奴,你不?是要用匕首给你阿父雕马么?我送给你,千万别告诉大人,我阿母知?道了会责罚我的!”
灵奴认真点头,表示坚决不?会出卖兄弟。他有的是办法混出府去?,祖母和叔父居住的西府侍卫不?多,后墙根有一个小?狗洞,大人爬不?过去?,他打个滚就能来到墙外?。
临出去?之前,灵奴忽然想?到阿母的嘱咐,阿母说外?头有吃人的妖怪,告诫他老老实实在府里呆着?。这也难不?倒他,灵奴灵机一动,一下?子就想?到了阿父寄回来的那条金光闪闪的小?襦裙,那可是一件刀枪不?入的宝贝,穿上?它还怕什么妖怪!
张猷兄果然没有食言,就在狗洞外?等着?他,领着?他左拐右拐,上?了一辆无人的马车。
灵奴上?了马车,有些疑惑道:“咦?你是坐着?车出来的,庾姨母知?道么?”
张猷兄没有回答这个问题,反而打量起了他的小?金裙,“你怎么穿女孩子的襦裙?”
灵奴顿时将疑惑丢在了脑后,得意洋洋地炫耀起了身上?的宝贝,“你没见过吧?这可是我阿父送给我的!”
不?知?道为什么,张猷兄听了之后好像很生气,他皱眉道:“真能刀枪不?入么?这么好的宝贝,你都不?告诉我,脱下?来借我穿穿。”
灵奴心里很舍不?得,可是张猷兄是他唯一的朋友,还是八拜之交的兄弟,他不?能小?气,只好勉为其难地同意了。
马车停下?,张猷兄下?了车,说是去?给他拿匕首,让他在车里面?乖乖等着?。
灵奴探出个脑袋,眼巴巴地看?着?他的背影,张猷走到一个岔口,刚要走进去?,忽然回过头冲他做了个鬼脸,调转脚步往巷子口跑去?。
才到巷子口,巷子外?头呼啦啦地涌上?一大