虚虚地揽一下韶音的腰,韶音怀里?还抱着个?粉白如雪团的灵奴,这孩子生得手长脚长,眉毛浓密,一看?就知道是长身贼的儿子。
母子俩依偎在李勖怀抱里?,闻言都抬头看?他,韶音那眼神柔情似水,王微之平生第一回?见,只觉牙酸得难受;小灵奴则冲着他阿父笑,一边笑一边挥舞拳头使劲,似乎是在加油助威。
李勖将他接过去团着抱,父亲九尺,儿子襁褓,像是高松上挂了?一颗小果,略有些滑稽。
王微之自谓,能毫不掩饰地表达嫉妒之心也算是君子坦荡荡,于是便哼了?一声,与?谢往相携到外间去切磋教学?之道。
谢往被李勖派到益州南中教化蛮人,他富贵不淫、威武不屈,既瞧不起?武将也瞧不起?文臣,既蔑视汉人也蔑视蛮夷,这就教蛮人感受到真正的一视同仁,神奇地接纳了?他;
他又擅长咬文嚼字,说“子曰”就是“子曰”,连“孔子曰”都不行,可谓是刚直不阿,一改蛮人印象里?汉人狡诈多变的形象;
人又多情易感,讲忠孝仁义讲到热泪盈眶,哪个?学?生敢笑,必要将他气得涕泗横流泪透衣巾,擦过眼泪继续如故,百折不挠。如此,蛮人也蛮不过他,渐渐地竟然喜欢上了?这个?博士郎,还给他起?了?个?雅号,叫做“之乎者也已矣哉”。
“之乎者也已矣哉”在南中口碑日?隆,经?常写信给王微之,与?他探讨蛮语古今音变之规律,日?子一长,王微之也有些心动,启程赴南中为他助力。
不想?,因教学?观念不一,二人互相不服,差点反目为仇。谢往不客气地下了?逐客令,王微之只好灰溜溜地回?到江陵,恰好李勖新辟西府军,想?教军官们趁着无?战事多读些书,因便辟这位才子为文掾,日?常教授一群老粗识文断字。
以王微之的才学?,做这样的事可谓是巨材小用,韶音以为他不过是心血来潮,一时受谢往影响而已,几日?便会撂挑子不干。
不料王微之竟越干越来劲:老粗们没?一个?瞧得起?他,因他日?常香气袭人,常要惹得一群没?有闻惯名贵香料的军士打喷嚏,因此他们便蔑称他为“阿喷”;王微之自然也瞧不起?这些老粗,整日?白眼看?人,将“不过尔尔”挂在嘴上,动辄罚抄千遍,心细如针。
一方桀骜不驯,一方睥睨众生,针尖对麦芒,杠得不亦乐乎。日?子一长,双方结下了?深厚的师生之仇,王微之略有些上瘾,就这么?将这个?文掾做了?下来。
军中亦口耳相传,文掾里?有个?叫“阿喷”的,相貌奇俊、德行奇差,士卒们跃跃欲试,都想?见识见识这位先生,明知故问?也好、真心向学?也罢,学?问?总归有所进益。
……
今日?诸事圆满,最令韶音惊喜的当属阿泠,她自江陵远道而来,特地来为灵奴做百晬。灵奴攥着亭亭的一根指头,笑得满脸都是口水,亭亭年纪尚小,还没?有学?会大?人的虚伪,直言不讳道:“阿弟的口水黏糊糊的,好恶心呀。”
韶音拦着阿泠,不许她呵斥孩子,亭亭不像她阿母那般自幼就善解人意,反倒是有点像韶音这位姨母。她从?前便是这样,最讨厌流鼻涕流口水的小孩子。
“若是亭亭能与?灵奴在一起?就好了?”,韶音脑袋里?忽地闪过这个?亲上加亲的念头,余光瞥见正与?谢迎争得面?红耳赤的王微之,人便陡地打了?个?激灵,觉得这个?想?法实在有些荒谬。
若是当年阿父早早将她许给王微之,她再机缘巧合地遇见李二,那岂不是要红杏出墙?
李二被谢候和其他几个?堂表兄弟簇在中间,正在庭中说着什么?,侧脸对着这面?,眉目微扬,略略含笑。谢家郎君皆生得长身玉立,被他一衬,反倒成了?一株株瘦弱矮苗。韶音无?需特地去寻找,目光越过窗屏,一眼见到的就是他。
她晃了?晃脑袋,将有关?红杏出墙的不经?之念从?脑袋里?晃出去,一回?眸,正与?王灵素四目相对。姐妹两个?同时掩口大?笑,显然是想?到了?一处。
李勖从?王灵素来便避到外面?,听到这阵笑声,忍不住朝窗口看?了?一眼,只见夫人笑得眼睛弯如月牙,手掩在口上,翘起?一根细细白白的小指,鬓边那支红彤彤的珊瑚步摇一个?劲地晃荡,光艳点点,灵跃于面?。
她感受到他的目光,悄悄抿嘴瞪他,意思是看?什么?看?。
李勖一笑,移开视线,自去前堂应酬。
“他很好。”王灵素低声道,“真情与?假意,到底不同。”
韶音回?神,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接这话。她不想?在表姐面?前炫耀,特地嘱咐李二,教他不要在眼前晃,谁知道他这么?一会儿就记不住了?,非要偷看?她。
王灵素笑着摇头,握上她的手道:“阿纨,我已经?放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