沙场上,岂不?令妾痛惜不?已。”凝光循循善诱,“更何况,李勖忌刻,早就居心不?良,安知不?会借此机会将荆州旧人洗刷一清?”
陆泰被人说中心事,暗自?恼怒,一把将那文?书掷在地上,冷冷道:“尔等真以为,仅凭着?三言两语和一卷死物就能欺骗于我?”
“太守可以不?信”,玉光轻笑,手中匕刃在陆泰颈脉上来回刮蹭,“听闻李勖最恨守将盘剥军饷,若是?教他知道了您的所作所为,您或许就不?用跟着?上战场了。”
“陆公以为我是?危言耸听?”玉光将檀口移到他耳边,呵气如?兰,“府中西序有一间?密室,其中紫檀木文?函尚在否?前年剿蛮,折损千人,陆公将伤亡将士的头颅砍下,伪作敌军首籍,以牛车载回,上报晋廷邀功,讨要了多少赏赐?那里面记得一清二楚!”
陆泰大怒:“贱人,你威胁我!不?要忘了,此乃太守府邸,内有护卫、外有府军,重重把守之下,就凭你们两个如?何能全身而退!”
“陆公息怒”,玉光的匕首在他耳后划出一条细细的血痕,春葱玉指点按其上,蘸取一点鲜红,涂抹在唇上,幽幽道:“若能刺杀李勖一人,则大燕无忧,荆州无忧,陆公亦无忧。两国修好,边境安宁,百姓之福。一箭双雕之事,怎么能算是?威胁?”
“刺杀李勖?哈!”陆泰面无表情地嗤笑了几声,“他若是?能轻易近身,尔等为何不?去?”
玉光道:“鸩杀亦可。”
陆泰还是?那句话,“尔等为何不?去?”
气得玉光柳眉竖起:“懦夫!”匕首入肉半分。
凝光抬手止住她,柔声道:“李勖凶悍多疑,的确很难对付,既不?能直接将其除去,何不?假他人之手?”
见陆泰眼神?中流露出询问?之意,凝光笑着?在他身侧坐下,低声道:“何冲得众人之心,若是?他恰好死在太尉府的宴席上,群雄必然?义愤,公若能借机煽动,则事可成矣。”
“世上岂有以一当?百之人?双拳难敌四手,若是?群豪一拥而上,李勖必死无疑。”
“只要他一死,北府将群龙无首,自?当?作鸟兽散。”
“何冲才能平庸,优柔寡断,不?堪方伯之任,陆郎早该取而代?之。”
……
胡女温声细语,犹如?毒蛇嘶嘶吐信,每个字都淬着?剧毒,欲要晋室山河动乱,要陆泰铤而走险,豁出一条老命去赌一把。
“可是?陆郎,你不?赌一把,还能有什?么办法?呢?你不?是?早就知道,三日后的宴席是?一场鸿门宴么?与其坐以待毙,不?如?放手一搏。”
凝光格外善解人意,一对黑得妖异的眸子?似是?能看透人心底所想,“你是?不?是?想,若是?将我们两个都杀了,今夜这件事就过去了?”
“那你可就想错了。”她抖出一张帛书,在陆泰眼前晃了晃,“看清了么?你们这些汉人大官,没有一个干净的,我们能威胁你,也?能威胁别?人。三天而已,我们都有谁,潜伏在哪座府邸,你查得过来么?”
凝光收起那帛书,拍了拍陆泰的脸,“若是?陆郎不?想做,妾也?不?欲多加为难,荆州群豪,岂能没有一人是?丈夫?陆郎不?愿冒这个险,总有人愿意。”
胡女走后,房中仍萦绕着?残余的脂粉气,若非脖子?上的划伤火辣辣地刺痛,陆泰还以为这是?一场夜雨秋灯下的鬼狐噩梦。
他在卧房里踱步到深夜,走一圈是?听之任之,走两圈是?拼死一搏,走三圈是?得过且过,走四圈是?勉力一试……直到二更鼓悠远的梆声打破了这个循环。
陆泰头晕目眩,低头看着?自?己的双手,那里面握着?许多东西,都已经与血肉、与他这个人生长到了一处,割舍一点,都是?要了他的命。
不?知不?觉间?,他脸上露出了狰狞的凶相,缓缓攥起拳头,一咬牙,高声道:“备车,去卢府!”
外头小?雨淅沥,头顶夜色浓黑,惨淡淡几点星挂在西南方的天幕上,陆泰的犊车进了卢府,很快又从卢府出来,奔着?杨期的府邸而去。
李勖袖手立于窗前,耳听着?上官云的禀报,春夜的诸般景色在眼前次地铺陈开。
细雨微濛之中,朽木败叶潮湿霉烂,虫蚁蠕动,蛇鼠潜行。
这场雨下得足够久,可以追溯到十几年前。
“欲革旧法?,未必要革旧人。”
这话说得对,是?人,未必要革,若是?蚊虫蛇鼠,当?一把大火焚烧之!
李勖的浓眉被潮湿的雨气一打,夜色里显出几分森然?。
上官云觑着?他问?:“主公,谢滂和谢明纶如?何处置?”
谁也?没想到,这帮胡人出入荆州官员府邸如?入无人之地,而这其中,竟然?还有谢家两位。
胡女那句话说得清清楚楚:“多亏了谢氏鼎力相助,否则,我们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