般大?小的丑东西就静静地躺在身侧,一样的长?胳膊长?腿,只是顶着个没有?五官的光秃秃大?脑袋,任谁第?一眼看?到都得跳起来大?赞一声诡异。
韶音瞅着它,有?点想笑,又有?点想哭。
都已经记不清是哪日的事了,他一躺下来就控诉她夜里特别能抢被子?,一滚身压到身下,拽都拽不出来。
她当时便附在他耳畔玩笑道:“你不在家的时候,我也只能抱着被子?,若是李郎能夜夜枕席相伴,假以时日,我这毛病自可不治而愈!”
他当时什么都没说,只是回身将她抱得更紧了些。
她还?奇怪,这人今日怎么这么禁得起撩拨,如今想来,也许他在那时就已经在琢磨这个馊主意了,也亏他想的出来。
韶音试探着将头枕到丑东西的一条胳膊之上,搂了搂,竟然还?挺舒适,想想便给它取了个名字,就叫李二。
“李二李二,你自己说,我该不该怨你?”
韶音抱着李二喃喃自语,李二拥有?和那个远在建康的本尊一样的美德,安静而有?耐心?,极为善于聆听。
韶音得不到它的回复,只好自己回答自己,“有?什么好怨的,你不就是爱他雄心?勃勃么?他若是能安于建康的富贵荣华,那他还?是他么?”
李二靠起来软绵绵的,无声地吸收了一小片潮湿的眼泪。
韶音领了它的情,不去想此时此刻或许正在进行的激战,也不去想旷日持久的分别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,她假装李二就在身边,只想着李二这个人,靠在它臂弯里安心?地睡去。
韶音不知道,她心里那座漏刻还是计错了时间。
袭击的要义在于快,只有足够快才能密不外泄,打?对方一个措手不及。
她以为他才抵达的时候,战斗已经开始;她以为激战正在进行时,这场战斗已经结束。
韶音梦里的时间才是对的,她在梦里看?见了李勖,他一个人伫立在华丽而空阔的太极殿里,显得有?些孤独,光可鉴人的地砖倒映出他高大?的背影,那只象征着无上权柄的九龙御座就在他身前。
韶音看到不到他的面孔,但?是能猜测出他的表情,他会抿着唇,一如沙场临敌。
李勖的确如此,他此刻也恍惚以为自己是在梦里。
这场仗赢得太容易,除了在吴会通往建康的必经之路方山津遭遇过一次像样的抵抗外,余下城关?几乎兵不血刃就轻而易举地攻破,军队抵达中皇堂时,台城已不打?而溃,何穆之望风奔逃,在西明门外被上官云擒获。
太过顺利的征程犹如蔗浆,甜则甜矣,失却了咀嚼的快感,总教人心?里不大?痛快。
李勖沉着脸走在台城堂构辉煌的华屋飞甍之间,目之所及,处处皆是金铺玉舄、脂粉流腻。来不及逃走的宫娥彩女瑟缩在御道两?侧,有?的才从?御沟里爬上来,都睁着一双双惊惶的泪眼,看?着这位一身杀伐之气的冷面将军一步步走向太极殿。
她们大?部?分都是没有?来得及撤走的永安帝宫人,少部?分是随何穆之而来的荆州姬妾,昨日里还?有?新贵和遗赘的区分,不过一夜之间,她们又都沦落为一样的阶下囚。
听说这个新打?进来的人叫李勖,他没有?放纵将士烧杀淫掠,宫人们的哭声便渐渐落了下去,有?经验的老人已经暗暗猜测起新朝后宫的安置。
那几位风情万种的美人大?约还?是得意的,无论这台城的主人是永安帝还?是小郎君,是何穆之还?是这位李勖,不论他们是窝囊昏聩还?是雄才大?略,铠甲一卸,都是七情六欲样样不少的凡人。
老宫人在繁华深处活了一辈子?,早就看?明白了这世道的变化?,天下再怎么走马灯似地一场接着一场地厮杀,宫城里永远都是莺歌燕语,歌舞升平。
外头打?的是什么,争的又是什么?富贵温柔乡!这就是权力争夺的终点,老宫人自谓早已站在了这个终点上,因而也就看?透了什么叫做权力。
太极殿沉重的殿门暂时阻隔了宫人们窥探的视线,他们交头接耳地猜测起殿中的情形,李勖大?概也与何穆之一样,已经迫不及待地升上御座,提前感受起君临天下的快活了。
李勖止步于御座之前。
只要再迈上几级丹阶,他就能坐上那个位置,俯视整个恢宏的殿宇,将这座南枕秦淮北依玄武的华丽宫城据为己有?。离宫别馆,鹿鹤苑囿,临春,结绮,望仙,华林……整个建康的亭台楼阁都可以是他的,整个江左的川原山麓也可以是他的。
只要坐上了那个位置,许多来不及实?施的设想都可以一一实?现,许多应该兑现的承诺都可以成为现实?。
只要坐上了那个位置,他就可以日日守候在她身边,与她一起将孩儿养育成人。
那北伐呢?
北伐也可以不急在一时。
长?江自三峡出,将整个中国划分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