束他们, 不许他们抢劫财物、淫掠妇女。
二十出?头的年轻将?领以身作则, 素来洁身自好, 在一众五毒俱全?的北府将?中可谓是独树一帜, 在那时就已经威望甚重。
言犹在耳,他当?时亲手杀了一个犯纪的卒子?, 手中环首刀仍滴着血,朝着一众兄弟慨然道:“谁无父母妻儿,怜贫惜弱、恤老爱幼,人同此心?,烧杀劫掠与?禽兽何异!李勖不领禽兽之师,诸位若想靠着这个发财,还请即刻投奔别部,我绝不阻拦!”
当?时的确走了一大批人,所谓人以群分,留下来的人多少都有几分豪壮之气,不愿一生浑噩,与?世同流。
转眼徐州初定,悒悒顿舒,众人远非昔比,豪侠客也难免踌躇满志,以为清苦了这么久,终于等到?了享福的时候,于是纷纷动了关起门来做土皇帝的念头,撺掇李勖乘势打下广陵,固守徐州、待机而动,步踵何威。
然而他却警告说,乱世无安隅,固守必取灭亡,一静不如一动。
那个时候,大家都渐渐察觉出?来,将?军心?中的志向不可言说。
自那以后,诱战长生道,西入会稽府,与?建康和王谢二族周旋斗智,他步步为营,几乎算无遗策,自温衡起,亲信之人不再讳言大业,全?军上下同心?同德,只?为覆晋祚、取天?下!
好男儿哪个不想建功立业,汉子?们的心?被他彻底点燃了,李勖的志向也是他们的志向,因为李勖的功业同样也是他们的功业。
——若他为了区区一个女子?而乱了原定的计议,众将?虽不至于就此离心?离德,到?底深为遗憾!
卢锋看向上首沉默思索之人,心?里竟然破天?荒地紧张起来。
恶仗打过无数,惟有此次最险。
英雄难过美?人关,此非敌我之战,而是自我之伐。
将?军能否打赢这场仗,全?在一念之间。
呶呶议论?声不约而同地停止了,帐中静得异乎寻常,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上首主帅。
李勖素来心?事深藏,喜怒不形于色,此刻只?是沉默思索,面上看不出?一丝多余情绪。
忽然,他不知是想到?了什么,探手摸上马靴,“唰”地抽出?一柄匕首。那匕首乃是青铜铸造,刀身呈三角形,两面开刃,刀柄一面雕刻云雷纹,一面饰以狞厉饕餮。
李勖将?尖刃抵在身前的大案上,沿着上头的乌木纹里一寸寸移动。
“谢氏的账册上交了么?”
他开口问道,嗓音沉稳,音量不高不低,在这一刻安静的大帐内却显得格外清朗,众将?皆觉如雷贯耳,个个精神振奋。
将?军终于做出?了决断!
卢锋大喜过望,立刻高声回道:“禀将?军,已经上交!”
孟晖则惊讶地看着主帅,似乎欲言又止,上官云已经起了手势,刚要说点什么,却被褚恭拽了一下,摇头示意他不可。
李勖仍专注于木纹的走向,并未察觉到?底下将?领们的反应。
“王氏可有上交?”他继续问道。
“王家回说账册积年未经清理,还需要仔细核对,百般拖延,至今未曾上交。其余几姓已由孔家一一知会,日前已将?账册全?部交到?了刺史府。”
“很好。”
李勖应了一声,只?见他手腕一抖,那匕首即刻入木三分,尾端竖直朝上,发出?嗡嗡的震鸣之声。
众人心?神一肃。
“众将?听令!卢锋卢镝,我命你二人统管丈量土地、清理僮客一事,浙东五郡,除临海外,凡我管辖之内,务使?得一切圈占之田、封锢之山归于州府,暂为公地,待民户籍册重新计数后再行分发。记住,只?夺侵占,勿扰百姓,若有横加阻拦者?,杀!”
“是!末将?领命!”卢氏兄弟同时答道。
“祖坤,你带一队有经验的斥候,沿着从会稽经吴兴至丹阳的最短路径,征用驿舍,每隔三十里置一岗哨,时刻盯紧东线战况,特别是秦淮河口、石头城和覆舟山这三处。每日两报,不得延误!”
“诺!”
“褚恭、上官云!你二人依前行事,继续围守临海!”
“诺!”
……
一番布置之后,诸将?各自领命,却是滞在帐中不去。
李勖抬眼看过去,眉峰微耸,“诸位可还有什么疑惑之处?”
话音刚落,以卢锋为首,卢镝其次,孟晖、祖坤、褚恭,连同上官云一众,忽然纷纷跪地。
众将?齐声高呼:“主公英明!我等愿誓死追随主公,建功立业,青史垂名!”
李勖怔住?*? 。
这些人都是他的心腹,这段日子?以来,他的官衔不断变换,太?守、刺史、都督,可是他们依旧愿意亲切地称呼他一声“将军”,就与?他尚且籍籍无名时一般无二。
可是此时此刻,他们忽然改口,称他为主公。
言辞的确微妙,不过一个称呼而已,一切就都不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