过这样长的分别。
谢太傅身兼父母,爱女之?情更甚常人?,见她?如此不舍,亦湿润了眼眶。
“罢了罢了,就让她?上车送我?一程,我?们?父女也?有许久没有好好说说话了。”
李勖只得应是?,回头召人?备马。
“夜深雪大,一来一回难免耽搁,你就不必送我?了。”谢太傅不要他送,“天亮时大约走到钱塘,届时我?自会派可靠之?人?将她?送回,你放心。”
李勖略觉不妥,笑道:“深夜左右无事,我?也?想再送岳父一程。”
“存之?。”谢太傅忽然沉了脸,“别忘了你答应我?的话,社稷存亡在此一战,这个时候还是?要以军务为重。”
李勖一顿,看着韶音。
她?已经扶着谢太傅坐进了马车,正?依偎在父亲身旁冲他偷偷做鬼脸。
“你莫送了,有阿父在,还有这么多太傅府的护卫,不会有事的,放心吧。”
……
谢太傅的马车碾过雪沙,留下?两道蜿蜒的车辙,自辉煌的春在堂一路向着夜色深处延伸,直到消失无踪。
李勖收回视线,沉声吩咐孟晖:“带一队人?马远远跟着,务必保护夫人?和太傅的安全。”
孟晖领命而去。
马车从深夜行至东方微白。
谢太傅已经靠着车壁打起了瞌睡,韶音便悄悄掀起后帘回望,目之?所及,早就不见了灯笼一般的春在堂,满眼尽是?天色将明前的幽幽蓝色。
雪粒将山川河流连成了一片无边无向的白色大漠,人?行其中,很难辨得清哪里是?会稽,哪里是?徐州。
韶音莫名有些怅然。
“女大不中留,这才与阿父呆了多久,就开?始思?念起夫婿了?”谢太傅不知何?时已经醒了。
韶音脸一红,立刻摔了车帘,“看景罢了!”
谢太傅呵呵一笑,“好啊,那便与阿父一道回建康可好?”
“好!阿纨永远陪在阿父身边,早晚孝敬您,教您日日开?怀,长命百岁!”韶音嘴甜起来,格外哄人?。
谢太傅受用地?听着,忽然扬声吩咐车夫,“走富春,快。”
“您不是?说走钱塘么?”
韶音有些惊讶,还以为谢太傅仍在打趣。
谢太傅的脸色已经陡然变了。
“阿父!”韶音心里一紧,仍觉得不可思?议,“您真要带我?回建康?这是?为何??”
谢太傅冷笑一声,“傻孩子?,你还蒙在鼓里。你那好夫婿,他根本就没打算出?兵!”
第094章 第 94 章
“不可能!”
短暂的震惊过后?, 韶音下意识反驳。
马车已调转了方向,行?驶的速度明显变快了,前后?车轮碾过同一处坑洼, 车厢接连颠簸了两回, 带着人的心也跟着起伏不定。
“阿父, 他没有必要瞒我。”
韶音顺势伏在谢太傅的膝上,试图让他明白,李勖绝不可能骗她。
“您想, 就连清丈族中土地僮仆之?事他都坦诚相告, 出征之?事又何必遮掩?您不了解他, 他虽寡言少语, 看着城府颇深,内里实则是个极洒脱磊落之?人,向来是言出必行?, 对女儿更是坦荡!我们……我们二人无话不谈, 是夫妻亦是知己,他就算有心欺骗阿父,也绝不可能欺骗于我!”
“你?才多大年岁,见过几个人,经过多少事, 与他相处才多久,就敢在为父面前口口声声说你?了解他。”
谢太傅自负善于相人, 大半辈子以来, 看人从未走?眼, 可饶是如此, 这回也差点就被?李勖瞒了过去,足见那年轻人心思之?深。
这样的人, 又岂是一个涉世未深且一往情深的女儿家能看透的!
谢太傅打心底里发?出一声苦笑?,感慨道:“若非证据确凿,我也不敢相信,他的野心竟已膨胀至此!——谢五,你?进来!告诉十七娘,你?在府库后?的仓屋中发?现了谁!”
“回禀太傅、十七娘,小人在仓屋里看见了荆州使者。”
“不可能!荆州使者早就被?枭首示众了!”
韶音的反驳声在黎明来临前的山野里显得格外?高亢,车厢里听着十分刺耳,连她自己也被?吵得皱了眉头。
可是谢五平静而低缓的声音到底还?是将她的声嘶力竭盖了过去。
“十七娘容禀,小人已经探听分明,挂在辕门?上的尸首只不过是个幌子,真实身份其实是个死囚,只是被?人特地换上了荆州的号服而已。而真正的荆州使者吴佾仍好?端端地待在会?稽,小人亲眼所见,那仓房门?口把守之?人生了张紫黑脸膛,说话有些口吃,旁边的卒子都称他为褚将军……”
谢五的话一字不落地传入耳中,她先前那句斩钉截铁的“不可能”被?车壁拦住,化成了无休无止的回音,在车厢里狼狈乱窜。
就在三日前,问他为何不见来使,他当?时正专心致志地修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