木拼接而成?。
“存之?,你识得这木料么?”
李勖瞥了一眼?,“不识。”
韶音又指着一侧镶嵌的相思子问,“这个呢,你可识得?”
李勖如何不认识红豆,当下只道:“不识。”
韶音叹了口?气,埋怨道:“你呀,这也不识、那也不识,白白可惜了这么好的物件!”说着又换了笑容,看着孔珧道:“孔娘子费心了,他既不识,还请你为他解惑吧?”
孔珧的脸已经涨得发紫。
她想到了谢女可能会注意?到相思子,却没想到她连相思木和?合欢木都认得,更没想到她会直接点破。
这般咄咄逼人,简直是不给人留一点颜面,对夫君又岂有半分体谅。
孔珧对她又惧又恨,最终还是惧怕占据了上风,小声答道:“不过?是随意?寻的一方?函而已,至于?是什么材料所?制……妾倒并未留意?。”
“哦”,韶音莞尔,“原来是这样。”
看她生得一副贤惠样,果然是有色心没色胆的,明摆着问她,倒是又不敢在?人前承认了。
韶音想着不免又横了眼?身旁之?人,他表情颇为无辜,半点没有身为祸水的自省。
函盖揭开,里面果然躺着那只帕子,叠得整整齐齐。
抖落开来,顿时?异香扑鼻,显是被人精心熏过?,韶音不由蹙了眉头。再定睛一看,只见?右下角那个绣字已模糊不清,看着不像是踩踏所?致,倒像是被什么锐物刻意?刮磨过?。
“难怪古人买椟还珠!”韶音一把将木函丢给李勖,“这帕子恐怕是不能要了,盒子倒还精致,存之?可要好好留着!”说着便要将帕子往外丢。
李勖眼疾手快地将帕子接住了,衣袖挥动间,却是将那函直直拂到了地上,硬木磕碰水磨地砖,发出咣啷一声。
“我有明珠,自当珍重,岂能再做买椟的愚夫。”
这么半晌,他终于?说了句话,顺势牵住了谢女的手。
谢女被他这么一牵,面上的恼怒之?色渐渐去了,夫妇俩含情对望,旁若无人。
孔珧坐得笔直的上半身不由晃了晃。
李勖看谢女的目光格外温存,像是生怕她受半点委屈,看自己时?却冷漠至极,眸中的热度还不如看踏雪那匹畜牲多。
“女郎!”
阿悦担忧地扶了她一下,低低地唤了一声。
“放开我!”
孔珧低声叱了一句,忽然推开她,起身下了榻,一步步走到前面去,亲手将摔成?两半的手巾函拾了起来。
“将军和?夫人伉俪情深,真教人羡慕。夫人方?才问我这函的材料,妾委实是不知,不过?这会儿?倒是记起来些?别的。”
她说着上前两步,将那木料拼接之?处指给韶音看。
“夫人不觉得这拼合之?法甚是精巧么?说起来,这样的手法倒还有个来路,正与当今的会稽太守有关。”孔珧说到这里露出个意?味深长的笑容,“听闻琅琊王氏正是夫人外家,想必夫人对此也有耳闻。”
韶音神色渐冷,向后靠在?凭几上,“是么,你且说来听听。”
孔珧哀哀地瞄了李勖一眼?,将心一横,继续道:
“王太守在?族中行九,人称王九郎,与夫人的族兄十一郎谢高溪并称双绝,闺阁女郎无人不知、无人不晓。王九郎人物风流,据说他早年间为了给心爱之?人庆生,不惜在?大江南北遍寻名木,得了合意?的椒木和?荔枝木之?后,又不惜以重金聘请能工巧匠,欲为心爱之?人打造一方?手巾函。
只可惜,那些?匠人所?做之?物都入不得他的眼?,他索性?便亲手绘制图纸,又亲手制作了一方?精致的小函。妾虽无缘得见?,好在?那心思精巧的图纸却是流传了出来,而今日这方?函,正是依照王九郎的图纸制作而成?。
王家九郎惊才绝艳,他那一手篆书更是开宗立派,听闻原物底侧便刻着一个篆体的字,正是那心爱之?人的闺名。”
孔珧扫了眼?李勖手中的帕子,语气满是遗憾,“王太守至今未娶,可知是个痴心之?人了。”
韶音打心底里冷笑了一声。
原以为只是借着还帕之?名赠函,不想背后还有这么一层深意?,真是难为她了。
若是今日稀里糊涂地将函收下,还不知这一茬会在?往后什么时?机提起。
自家郎君生了身招人的皮肉,未出阁的女郎为他春心萌动,一时?动念,倒也情有可原,并不是什么大罪;可若想借着这么一个物件挑拨陷害,那便是心术不正了。
韶音看着孔珧的目光也冷了下去。
孔珧没在?她脸上看出慌乱之?意?,心里头微微有些?失望。
不过?,谢女如何想并不要紧,关键是李勖如何想。世上还没有哪个男子能容忍妻室与外男不清不楚。
果然,李勖的脸色已经沉了。
孔珧暗暗得意?,面上却做出一副后知后觉的表情,眼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