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独有的颜色。
上官云下意识地想要起身,只是刚一用力, 浑身上下顿时袭来一股剧痛, 他这才发现,自己的头脸、四肢和胸口都包裹着厚厚的一层纱布。
他的记忆仍停留在昨日傍晚,当时他被那伙人打得渐渐失去了意识,在彻底陷入昏迷之前,他好像是听到了一个?清亮的女?声, 她朝着打他的那伙人大喊“住手”。
上官云听过那声音,它的主人生得像是九天神女?, 令人过目难忘。
他隐约猜到是谁救了自己。
忽然, 门外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, 听动静似是有两轻一重共三人, 上官云赶紧闭上了眼睛。
韶音一夜没?有合眼,只在天快亮时才回房小憩了一会儿。她心里边惦记着这孩子的伤情, 躺下也?是睡不?着,此刻见他浑身上下没?一个?好地方,仍是直挺挺地躺着不?动,眼圈便又红了。
她自己不?过是练舞时将膝盖擦破了一块油皮,谢太傅就已?心疼得一连串的诶呦声,若是这孩子的母亲见了自己的儿子被人打成这个?样子,那该是何等的肝肠寸断。
人命太重了,韶音觉得自己背负不?起,若这孩子真有个?三长两短,她往后余生怕是都要活在罪孽之中。
李勖从未在她那张明媚的面孔上见过此刻这般表情,似是比昨日那副满脸泪痕的无助模样更令人揪心。
温嫂坐在榻旁,先是翻了翻那孩子的眼皮,后又摸了摸他的头,随后长舒了一口气道:“谢天谢地,可算是退烧了!这孩子大难不?死,又为将军和夫人所救,想必是后福颇深!”
说?着又凝神给他诊了一次脉,之后神情也?松缓了许多,看着韶音笑道:“夫人莫要再担心了,他这条命已?经保住,往后恢复成什么样端看他自己的造化?,想来是好生将养一段时日也?能恢复个?七七八八。”
韶音听了温嫂的话后泪水便如开了闸的洪水般奔涌而出,直将嗓子都淹没?了。她从不?知?道自己竟然这么能哭,哭到鼻子、喉咙全部堵住,脖子被眼泪腌得生疼,却一句话也?说?不?出来,只能使劲点头,半晌才哽咽道:“多谢温嫂,你放心,我一定好好照看他。”
温嫂昨夜便留宿在此,期间也?是隔一个?时辰就过来看一次,此刻亦熬得双眼通红,眼珠上面全是密布的血丝,中年妇人的疲态毕现无遗。
韶音心里感激,却是不?好再留她,便教人备好了马车相送,温嫂自是推辞不?肯,见韶音坚持便也?没?再多说?。
送走了温嫂,这房中除了一个?躺着不?说?话的上官云便只剩下了她与李勖二?人。
“好了,温嫂不?是说?了么,他不?会有性命之危了,咱们好好照顾他,定会令他恢复如初。”
韶音昨日那身污了衣裙还?未换下,她那么爱干净的人,想来是心里难受担忧极了方才如此。李勖看得不?忍,便温言劝慰。
他不?说?还?好,一说?便像是捅了韶音的泪窝,刚才忍下去的泪水再度决堤。
“他本无须受这一回罪的,也?不?知?他姓甚名谁、家住何方,可还?有父母在世,若是他们知?道了责怪于?我,我该如何与人家交待!”
她哽哽咽咽地与他诉说?心中所想,哭得像个?做错了事的小孩子。
李勖被她哭得心中酸软,忍不?住抚上她的脸颊,用粗砺的指腹一下下为她拭泪,“这不?怪你,别再自责了。”
“怎么不?怪我!”
她忽然皱起眉毛反驳他,一脸的怒意,也?不?知?是与他生气还?是与她自己生气,情急之下一不?小心鼓出个?鼻涕泡泡,破开时发出一声清脆的“啵”音。
李勖的眼底漾开一层笑意,便见她面上现出了恼色,只用衣袖胡乱地抹了一把鼻涕,又蓦地咧嘴哭开,“我好难受,借你怀抱用用。”
话音未落,人便扑到了他的怀里,在他胸口小声抽噎起来。
“怎么能不?怪我,若不?是我遣他传话,刁云他们岂会记恨于?他,是我将他牵扯进来的……我恨不?得挨打的人是我……”
李勖已?听不?清她断断续续的絮语,他被她这一扑扑得胸中巨震,一时如遭雷击,木然杵在原地不?知?所措。
他活了二?十多年,头一次与一位年轻女郎如此亲密地接触。
她比他想象中的还?香、还?软。
她的泪水将他胸前一小块衣襟都打湿了,温热的潮气透过一层薄薄的布料洇入他的胸膛,那里能感受到她嘴唇的形状。
李勖的心在胸腔里一下下猛烈地撞击着她的唇,他忽然发觉,自己好像并非对女?色无意。
可是,还?不?待他的手臂做出反应,怀抱中的女郎已经抬起了头,在他的注视下不?好意思地吸了吸鼻子,“谢谢你安慰我,我没?事了,眼下最要紧的是照顾好这孩子。他待会可能会醒,我在这守着他一会儿