保安吓得肝胆俱裂,连滚带爬回了工厂,打电话报警。
这地方治安一向很不错,平常派出所处理的案子,十之八九就是普通的小偷小摸,连打架斗殴都少。现在突然冒出来一个杀人案,派出所所长都亲自过来了。
当然,也得亏他亲自来了。
不知是保安受惊过度,没注意看,还是这尸体停放时间长了而生出些异变,当派出所的人把警戒线拉完,一扭头就发现,死去的保洁员的眼睛变成了一种很奇怪的深绿色,而且瞳孔也与人类大相径庭,变成了斜斜的一条杠,看上去与山羊的眼睛非常相似。
派出所所长立刻意识到问题,让跟着过来的民警都撤出来,暂时封锁饲料加工厂,把这个案子原原本本上报给异控局。
而异控局派来的负责人是巫简。异控局正在经历大刀阔斧的重组,曾经被收编在东洲仓库的人,只要信得过的,都被暂时调进异控局的编制中。
巫简曾经是猎人,和鬼门打过交道,一眼就看出来,这个死者,就是鬼门的人,并且无论是地位还是实力,都非寻常喽啰可以比拟。
但这样的人,竟然悄无声息死在一个垃圾站,而且还是被一下拧断了脖子。
这个尸体巫简没有动,只是将周围用警戒线封了,一直等到艳阳天的正午十二点。保洁员住的这个小屋采光不好,哪怕正午,也只能投进来一小部分的阳光。
但这一小部分阳光,恰好能照在保洁员的尸体上。
此时距离保洁员的死亡时间,已经超过了十二小时,那双诡异的眼睛已经变得浑浊,像被晒干了的鱼,一个狭长的手印渐渐从他脖子上的皮肤上浮现出来。
巫简把这个手印拍了照,发给了东洲仓库的群里。荀言和秦以川正在医院没看见,殷红羽这才给他们打了个电话。
秦以川只能暂时叮嘱医院的院长和护士长一定要24小时关注陈楚阳,又给陈楚阳留了一个殷弘宁做出来的小护身符,和一个新买的手机,告诉他有任何事情都可以打手机里的电话。
等这些琐碎的事儿都处理完了,巫简和殷红羽已经将死亡的保洁员的尸体带回了异控局的研究室,做完了身份鉴定。
殷红羽:“死者登记的名字叫孙青山,职业是饲料加工厂垃圾站的保洁员,证件上显示的年龄是64岁,但真实年龄大概已经超过三百岁,是个山羊精,使用孙青山的身份隐藏在人类社会的时间已经超过二十年。这个人平时非常低调,几乎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。我们在他房间里发现了一枚印章,这是鬼门之间彼此认证身份的信物,可以证明他的确是鬼门中人。不过有一点我想不明白,鬼门就算真要安插人手在人类社会,有太多比垃圾站更有用的地方可以选择。这个垃圾站我和巫简已经一寸一寸地搜索过了,没发现任何的可疑之处。这人藏在这,目前看来完全就是多此一举。”
秦以川:“杀他的是什么东西,找到了吗?”
殷红羽:“从他脖子上的手印看,应该是个厉鬼。山羊这种食物链底层的动物,就算成精了也没多大攻击力,尤其是孙青山的道行并不高,只能维持人形罢了,平时几乎用不出任何法术。所以他虽然在生物学上属于妖怪,可是打起架来,可能都不是一个普通人类壮汉的对手。”
秦以川:“这手印变形得很严重,不太像普通人死后化成的鬼。这附近有没有接到过其他的报警?或者有没有什么鬼故事传说之类的?”
殷红羽:“报警没有,但是鬼故事那可就多了,你想听什么样的都有,只不过我初步都筛查过了,就没有一个是靠谱的。”
秦以川:“那孙青山最近有没有去过哪些地方?或者见过什么人?”
殷红羽:“根据垃圾站门口的监控记录,他在最近的三个月内,可以说大门不出,二门不迈,最多去大门口的小摊上买点青菜,或者打半斤散酒。门口的那些摊位也都逐一查过了,没有疑点。至于他见过的人,除了饲料加工厂的工人路过打个照面,来往最频繁的就是门口的那个保安丁怀顺。据丁怀顺说,他和孙青山认识已经七八年了,因为都是老乡,再加上工作之余实在没什么意思,就经常一起喝酒,两个人很熟悉。当然,所谓的老乡是孙青山编的,不过丁怀顺一直深信不疑。”
秦以川:“丁怀顺身上也没有任何疑点?”
殷红羽:“虽然听起来有点令人失望,但实际上确实是这样。这垃圾站里好像突然冒出来一个厉鬼,掐死了孙青山之后又消失得无影无踪。”
秦以川:“你自己觉得这解释得通吗?一个厉鬼莫名其妙出来杀人,图什么?图好玩吗?”
荀言:“近期处理的垃圾,都检查过了吗?”
殷红羽:“案发时垃圾已经被装车送往填埋场了,垃圾站里很干净。”
荀言:“人可能会毫无缘由地进行攻击,但是鬼不会。既然现场找不到任何可疑之处,那导致孙青山被杀的诱因,很可能就藏在当天被处理的垃圾之中。”
秦以川:“加工厂的垃圾都集中运到哪?”
殷红羽:“城南的所有垃圾都会运送到西山,这里也不例外。但是现在已经过去了十几个小时,就算真有什么,也大概率已经完成填埋,你该不会想翻垃圾堆吧?”
秦以川:“先去看看,找不到的话再想别的办法。晚一点让殷弘宁过来一趟,他前阵子不是倒腾了一个阴气探测仪什么的?来试试水,看看能不能发现点什么。保险起见,你和巫简跟着他,免得这小子出什么事儿。”
第209章 古怪的拾荒老汉
殷红羽摆了个ok的手势,转念又想起来什么。
殷红羽:“那小孩你不打算带到异控局来?”
秦以川:“现在还不是时候。钢铁厂的意识偏偏选中了他,其中缘由肯定不只是他父母心愿未了,这小孩身上应该还有其他秘密,邬子平在暗中盯着,他运气那么高,说不定真能找出来点线索。另外,钢铁厂那边还有个孩子,父母是钢铁厂职工,住在404,让顾队调一下档案,查一下他的身份,我有用。”
殷红羽:“知道了,你们抓紧时间,别一会儿真得到地里翻垃圾堆。”
秦以川不想理她,和荀言两个人从饲料加工厂出来,拉开车门的时候,瞧见路边蹲着一个破衣烂衫的男人,不修边幅,胡子拉碴,看起来像个捡破烂的老头子,但是骨相上分明顶多三十多不超过四十。眼神清明,不像精神有问题的拾荒者。
秦以川没忍住多看他两眼,那人察觉到他的目光,扭过头对他龇牙笑了一下,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。
不笑的时候还算正常,可是他这么一笑,配上这副尊容,就真成了有点缺心眼的模样。
秦以川坐进车里,松刹车踩油门,那人的脸在镜子里渐渐变远,可他的目光始终凝聚在他们这辆车上,直到拐弯之后再也看不见为止。
秦以川:“刚才那人,你觉不觉得他有点奇怪?”
荀言:“他身上有道家清气,但不多,是个修行者,根基打得很好,可惜没有大成。”
秦以川:“除此之外呢?”
荀言:“你指什么?”
秦以川琢磨了两番,就是找不出词来形容那种感觉,甚至不太清楚那是不是自己因为钢铁厂那事儿而草木皆兵,所以沉默些时候,
秦以川摇头道:“没什么,可能是我想多了。”
一路无话,车在山路上七拐八拐地终于到了西山填埋场,一股子怪味,就算隔着车玻璃都挡不住。
秦以川捂着鼻子在车里翻箱倒柜,好不容易找出两个口罩,和荀言一人一个戴上,可是一开车门还是好悬给熏得吐出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