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嗓子干涩说不出话,他第一次不知道要去说些什么,说没关系?说不是你的问题?还是说对不起?
他知道的,他才是最应该说对不起的那一个,他明明都知道的。
都是因为他,那些另人厌恶的,疯狂的,他控制不住的,不择手段都要达到目的的,藏在骨子里的卑劣的本性,他几近病态的偏执和占有。
就在时念念晕过去的那半下午,有那么一瞬间,他看着女孩苍白的脸,毫无血色的唇,不讲道理的去想,如果她再也醒不过来,他愿意倾尽所有,他的钱和权,像那些被泡在福尔马林里永不腐朽的海洋标本一样,将她永远藏起来,留在身边。
或者,他和她一起沉在海底,像一对恋人一样紧紧相拥,永远沉睡,再有没有人可以把他们分开。
那一瞬间,这些念头一闪而过时,陆笙觉得自己真的疯了,他现在和他小时候讨厌的,那个血缘上的父亲陆则钏又有什么区别……
泛起阵阵涟漪的水面映出他模糊的倒影,那深邃精致的面容下,是他斑驳陆离的肮脏病态的感情。
真是叫人……恶心啊……
陆笙眸底划过讽意,他扯起一抹薄唇,嘴角因为自嘲而向上勾起几分凌冽的弧度来。
真恶心啊,他想。
他的腰往下弯了弯,头低了又低,难捱的闭了闭眼,脸蹭在时念念柔软的手心,这份微小的温暖,是他的执念和妄想,无数次夜半梦回的所求,他又蹭了下,心底的压抑似乎已经到达了极致,心脏像是被人拿着锥子挑了稀碎,千锤凿心,五脏六腑翻滚着想吐。
时念念轻轻摩挲过陆笙的脸,食指指腹擦过他的眼尾,恍惚间,一阵温热的湿意从指腹传来。
时念念愣了下,她抬眸看向那个闭着眼的男人,他的眼睫长而密,像鸦羽,在眼帘下方落下一片漆黑的暗影,脸色很白,眼尾有些红,微蹙的眉心浓浓几分阴郁,他看着似乎,真的被吓到了。
“笙笙。”
“……嗯。”
时念念的手滑落到他的小臂,她扯了下陆笙起了褶的衣袖,尝试着把鱼尾变成双腿,下一秒,女孩细白漂亮的腿在池水里晃了下,轻轻几下水流划过的声音,而后弯唇笑,长睫浓而翘,眉梢添了几许娇憨,轻声细语的撒娇:“你抱抱我呀。”
她话音刚落,时念念看见陆笙眼睫掀起目光落在她脸上时怔愣了半秒,半秒过后,随着“哗啦”一阵水声,突如其来的腾空感使她下意识单手搂住男人修长的脖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