任逸绝的扇子一下子砸在手心之中。
蚕老摸摸胡子,不知在想什么,半晌又吃起自己的蚕豆来,也不知皮影蚕豆吃起来是什么滋味。
“原来是五怪人。”千雪浪道,“山水云林石,不知你是哪一个。”
红色皮影不禁一怔,忽放声大笑,又潸然泪下:“多少了!六十一年了!足足六十一年过去了,居然还有人记得我们五兄弟……我……我是……不,不,我不是。我是瘦山,我是枯水,我是乱云,也是僻林,更是危石!”
“我就是五怪人!”
他说话之间,神态疯癫,时哭时笑,皮影也神色变幻,看起来甚是吓人。
千雪浪沉默片刻,缓缓道:“方才皮影所演,想来就是你们五怪人与太叔生之间的恩怨了。”
“你……你知道太叔生……”皮影看不出脸色,却能如实反应在细微之处,五怪人四肢紧绷,头手摇摆,顿如惊弓之鸟,他连连退后两步,“你……你是谁?不对,你是他来抓我的吗!你是……你是他的人!”
红色皮影惊慌失措之下,在画中不断弹跳,很快消失在画布之中,不管蚕老怎么呼唤,他都不再出现。
“他走了。”蚕老叹气道,“不应声了。”
蚕老挥挥手,戏台帘幕卷起,三人重新回到车中,任逸绝看着自己手脚,又瞧了瞧千雪浪,微微笑道:“玉人的皮影虽也漂亮,但还是这副模样更习惯。”
“蚕丝为引,皮影为神。”千雪浪淡淡道,“难怪你能做这中间人,老人家好本事。”
入内时千雪浪就已意识到,这戏台织布乃是极特别的丝线制成,丝丝缕缕皆与蚕老相连,想来吐丝之蚕是他由自身灵力养育而成。
这方画布就是蚕老的私人天地,一旦有意外,他可借这方画布从中调解。
而皮影是寄托神识的借物,合作双方如果谈话不顺,只需舍弃皮影,就能立刻离开这方画布,如此来去自如,自是安心。
蚕老也是第一次被人看破神通,不由一惊,随后笑道:“你也好本事,只进一次就看出了老朽这点手段。我这人平生没别的能耐,只会养蚕与做皮影,蚕丝罗织戏布,皮影演绎人生,因此也只有这点听故事的爱好,要是阁下不介意,愿不愿意让老朽的囊中多一个“五怪人斗太叔生”的故事?”
“有何不可?”
千雪浪正要重新落座,忽见脚边走来两个皮影小人轻轻拍了下他的衣摆:“嗯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