冬日寒气冲得肺部生疼,雨丝快要把她的脸撕裂,艳红的胭脂融在脸上,狼狈至极。
宫道上更是混乱,宫人们不要命地抢夺珠宝,刀剑相向。
血水蜿蜒成狰狞的画卷,硝烟血味冻得骨头生疼。
她不敢停留,迅速朝着深宫跑去。
栖梧殿被洗劫一空。
她常戴的珠宝被宫人们抢走,包括软榻上的昂贵的金丝软枕,竟也不见踪影。
舒窈趴下去,用力搬开红木箱,整个人钻进床底。
在沈京牧出现之前,她不能被辽军发现。
否则,前功尽弃。
外面脚步声混乱,时不时传来有人被杀的痛苦哀嚎。
唰!
殿门溅上一道鲜艳的痕迹。
舒窈浑身一抖,捂住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。
“废物!一个女人,居然能让她逃了?继续找!”
“是!”
“主上发话,找不到嘉宁公主,提头来见!”
主上....
他们口中的主上,定是沈京牧无疑。
这个畜生,攻城的第一时间就是要报复她,不惜派出这么多亲卫寻找。
好得很。
舒窈咬紧牙关,尽量将呼吸放到最低,额头冷汗直冒。
她松开手,这才发现掌心已经被掐出几道血痕,后知后觉感到疼痛。
榻下很窄,她只能维持一个姿势,很快便觉酸痛。
可殿外脚步声依旧清晰,这群人不放过任何角落,独独不进栖梧殿。
终于,辽军们似乎放弃这块,脚步声渐渐远去,直到彻底消失不见。
舒窈松了口气,手脚并用爬出来,无力地仰躺在软垫上喘息。
痛,好痛。
身上分明只有掌心的掐痕伤口,可舒窈却觉得浑身都在痛,高度紧张导致肌肉痉挛,交缠的剧烈疼痛让她爬不起来。
这时,辽军似乎又寻回来了。
终于想起栖梧宫了么?
舒窈警铃大作,咬牙爬起身,悄悄从寝殿后方溜出。
脚尖触底的瞬间,她听到身后辽军大喊。
“在那!”
你大爷的!
舒窈气得骂脏,拔腿就跑。
娇气的深闺公主,哪能跑得过身强体壮的无数辽军,很快,身后的甲胄声越来越近,越来越近。
再快点,再快点!
舒窈两条腿几乎跑断,湿润的宽大裙摆成为最大的阻碍,让她提步都困难。
可辽军们却像是猫捉老鼠般,并不急着扑咬她。
更像是在——驱赶。
“喔!喔!喔!”
为首辽军笑得嚣张,高举断脑欢呼,眸子里充斥着可怕的暴戾。
他明明可以很快抓住她,可他没有。
选择用最残忍的方式,消磨舒窈的体力,让她精神崩溃。
舒窈确实快崩溃了。
朝野动荡,国破家亡。
还被无数凶神恶煞的辽军恐吓,追赶。
即使不是原主,也身临其境。
终于,太庙殿三个大字出现在舒窈眼前。
殿门紧闭,她无路可逃。
密密麻麻的辽军停下脚步,戏谑地盯着她,像是在看斗兽的垂死挣扎。
“跑啊!继续跑啊,嘉宁公主。”
为首辽军笑得露出满口尖牙,手上不停晃动。
舒窈定睛一看,这才看清他手上提着的是什么。
居然是楚澜清的项上人头!
头侧插着断刃,浠沥沥的白黄液体流下,混入雨水中。
舒窈踉跄两步扶住殿门,差点瘫软在地上。
看见她这副吓傻了的表情,辽军们笑得越发嚣张,调戏声此起彼伏。
舒窈一把推开太庙殿门闯进去。
无数道摇曳的烛火出现在眼前,龙涎香的气味冲散血腥。
这里竟是...供奉先皇先祖牌位的地方。
褐色木牌好似一双双眼睛,居高临下地盯着她。
“主上。”
身后辽军敛了笑意,整整齐齐地吐出两个字。
舒窈转过身。
只见乌泱泱的敌军走出一道熟悉又可怕的身影。
男人银色的盔甲被血染得通红,阴戾的眼神恨不得吞食她的骨头。
然眼神凶狠,他唇角却在笑。
笑得人头皮发麻。
“久违了,公主殿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