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起来,在回城路上分别之后,她就再没见过左茯苓了。
但这也不奇怪,毕竟两人住处不同,便是一个月碰不到面也很正常。
间白拂英开门,左茯苓放下打算敲门的手,长了长嘴想说些什么,半晌却又什么也没说出来。
白拂英这才注意到,她的状态有些差。
衣裳还是前几天的那套,上面染上了一些血污也没弄干净。
再回忆起之前左茯苓宁愿求她也要用个除尘诀,可见其爱干净程度,这样邋里邋遢的事,不太可能出现在她身上。
除此之外,左茯苓的脸色也够难看。
只见她脸色泛着不健康的青白,眼白满是红血丝,嘴皮干裂,身体摇摇欲坠。
白拂英想了想,让开身子:“算了,你先进来吧。”
她也想看看,左茯苓这是怎么了。
听她这么说,左茯苓沉默地点点头。
她拖着疲惫的身子,失魂落魄地越过白拂英,一屁股坐在石凳上,像一只失去肉身的孤魂野鬼。
白拂英则是坐在她对面,随便捡起一片落叶观察着,一边等她说话。
夜已深了,晚风带着丝丝凉意,吹动枣树上的叶子,发出沙沙的声响。
等了许久,左茯苓都没有开口的意思,只是埋着头,神情晦暗不明。
白拂英放下叶子:“你这么晚来找我,应该不是来吹风的吧?”
左茯苓道:“不是。”
她的声音沙哑得厉害,听着几乎没有人声。
“我……”
刚说了一个“我”字,她便泪如雨下,难以自抑地抽泣起来。
白拂英静静地看着她。
白拂英道:“你来这里,是让我看着你哭的?”
她的态度一如既往地冷硬。
面对可怜巴巴的人,也没有丝毫温柔。
要论可怜,白拂英自己,就是一顶一的倒霉蛋和可怜人,实在没心思听其他倒霉蛋和可怜人以哭的方式,叙述自己的可怜与不幸。
“我这里没有多余的手帕给你擦眼泪。”
左茯苓气道:“谁要你的手帕了!”
她性格本就骄傲,被白拂英冷脸以待,心里那点自怨自艾也没了。
胡乱拿袖子擦了把眼泪,她才道:“我调查清楚我父母的死因了。”
白拂英“哦”了一声,脸上没有任何惊讶神色。
左茯苓睁大眼:“你早就知道?”
“只是不觉得瞿不知是个会救人的性格。”白拂英旋转着指尖的枯叶,“你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,连这都不知道?”
她对这个结局一点也不意外,甚至早有预料。
真正令她感到好奇的,是左茯苓怎么找到真相的。
左茯苓想到自己像个蠢货一样,傻傻地把杀人凶手当成恩人,不由得又想哭了。
但她还是忍住了。
紧接着,左茯苓用沙哑的嗓子,描述了一下她是怎么发现的。
原来,她从那日做了那个梦开始,心中就一直在意着这件事。
于是,她找到了一名修士。
那修士有一个法宝,名为“凝梦烛”。
点燃这蜡烛,修士就能进入自己的某一段回忆中。
此蜡烛通常用来帮助被心魔侵蚀的修士修补道心,每用一次就少一点,很是珍贵。
不过那修士欠左茯苓一个人情,又带过她,只好将蜡烛借给她使用。
借由此蜡烛,左茯苓看清了事情的真相。
正如她猜测的那样,她父母是由瞿不知所杀,起因不过是三人缠斗时,鲜血不小心溅到了瞿不知的身上。
“我这些年,一直把他当恩人看待!!”
左茯苓抽抽搭搭地说。
“为什么我直到今天才注意到!如果我早一点发现,早一点……”
白拂英道:“因为你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