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想说两句呛他,可宋涯却已准备带着她出门,所以周玉烟说:“等等,你帮我拿个东西。”
宋涯听她的指令,从妆奁的屉子里,抽出一张纸来。
周玉烟拿在手里握紧。
云雾自脸边凉飕飕地掠过,乐桃的身影在眼前慢慢放大。
宋涯将周玉烟放下,便挪到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,把地方让给她们两个人。
周玉烟扶着粗粝的山门,等站稳身子,这才抬头打量乐桃,她比起从前瘦了不少,眼窝凹陷下去,下巴也发着尖,想来是在禁狱受了不少苦。
因为并没有人送乐桃,所以,空旷的地面上只有她们俩。
乐桃看到周玉烟,跟往常一样嘲讽着,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,“伤还没好,就急着跑过来看我的笑话,现在你看到了,满意吗?”
周玉烟对她的嘲讽置若罔闻,只问道:“你为什么要当众揭发你父亲的真面目,你明知这样对你没有任何好处。”
“为什么?”乐桃冷笑一声说,“哪有什么为什么,我想做便做了。我反正是个恶人,既如此,何不做个天底下最恶的恶人?背父弑友的名声传出去,人人都当我是洪水猛兽,这样不是很好吗,我再也不会被人瞧不起了,如今谁都知道我是个心狠手辣的女人,谁都要畏惧我三分。”
周玉烟抿唇,“你在说谎。”
“说谎,我有什么谎好说,我就是——”话说到一半,乐桃却顿住,因为周玉烟踉跄地走到她身边,抓住她的袖子,朝上一拉。
乐桃的手臂上遍布着丛生的鞭痕,鞭痕太过,还没恢复好,就有新的覆在上头,因而新旧伤痕叠加,每一条鞭痕看上去都像两指粗的蜈蚣,张牙舞爪地在她纤弱的身体上霸占领地。
乐桃脸色一白,拍开周玉烟的手,厉声质问道:“你做什么?”
周玉烟神色淡淡,问道:“这些是你练鞭子练出来的伤口?”
乐桃点头说:“是。”
周玉烟:“我练剑这些时日,从未让剑打到身上,可你这软鞭倒是奇特,鞭鞭都像是朝着自己来的了,你嘴上说是练出来的伤口,可我瞧着,怎么是人用力打上去的。”
乐桃否认:“我不知道你在胡言乱语什么,这宗内练鞭的弟子只我一个,不是我自己,还能是谁?”
周玉烟:“练鞭的弟子是只你一个,但......长老呢?”
乐桃握紧拳。
周玉烟心下了然,说道:“这鞭痕是你父亲留下的吧。”
“是!是我父亲打的!你满意了!”乐闻年不爱她的事实被这么直接点出,乐桃连最后一块遮羞布都没剩下,她干脆承认道:“所以我嫉恨他,借此机会向他复仇,怎么,不行吗?”
周玉烟又问道:“那杨意情呢,她哪里对不起你了吗?”
这话问得乐桃一愣,她蓦地转过身去,含糊道:“谁让她跟你走得那么近,她活该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