京郊大营。
十万大军,黑压压一片,像一块凝固的乌云,覆盖了大地。
旌旗猎猎,刀枪如林。
空气里弥漫着铁锈味、马粪味,还有一种大战将至的,沉甸甸的肃杀感。
慕容轩站在高高的点将台上,身披玄甲,面容刚毅,刀刻般的皱纹里,沉淀着沙场的风霜。
他身材魁梧,即便年岁不轻,腰杆依旧挺得笔直,像一杆不倒的战旗。
台下,是密密麻麻的士兵,队列整齐,鸦雀无声,只有偶尔战马打响鼻的声音,和盔甲摩擦的细微声响。
“将军,时辰差不多了。”副将低声提醒。
慕容轩微微点头,目光扫过眼前的钢铁洪流,眼神里没有半分轻视。
对手是周允。
那个据说在南境搞得风生水起,把一帮老油条玩弄于股掌之间的端王。
年轻人,手段却老辣得不像话。
女帝的命令很明确:北上,平叛,干掉周允。
给出的筹码也很诱人:云州。
但慕容轩知道,这活儿,不好干。
那小子不是王有城那种绣花枕头,靠着裙带关系爬上来的废物。
他是真的能打。
而且打法,不按套路出牌。
“都清楚自己的任务模块了吗?”慕容轩的声音不高,却清晰地传到每一个将领的耳朵里。
他的嗓音带着金属般的质感,不怒自威。
几个核心将领围拢过来,神色肃然。
“回将军,前锋营、左翼突击群、右翼策应群,任务已明确。”一个络腮胡子的将领先开了口,语气带着点急不可耐,“将军,依末将看,咱们兵强马壮,士气正虹,不如直接搞个闪电战,一波流推平云城!给那小子来个下马威!”
慕容轩眼皮都没抬。
“闪电战?一波流?”他重复了一遍,语气平淡,“你当这是草原上抢牛羊?对手是周允,不是没脑子的蛮族酋长。”
“他玩的是非对称作战,懂吗?”
络腮胡子被噎了一下,脸上有点挂不住,但不敢反驳。
“周允的根基在云城,但他不会傻等着我们去围城。”慕容轩的手指在身前一张简易的军事地图上移动,地图是刚绘制的,标注着北疆的地形和已知据点。
“他会袭扰,会渗透,会攻击我们的软肋。”
“我们的软肋是什么?”慕容轩看向众人。
“粮道!”一个看起来比较沉稳的将领立刻回答。
“没错,粮道。”慕容轩点头,“十万大军,人吃马嚼,每天消耗的物资是天文数字。从京城到云城,千里迢迢,中间还要翻越太行余脉,这条补给线,就是我们的生命线。”
“一旦被掐断,我们就是瓮中之鳖。”
“所以,这次北伐,第一阶段,不是进攻,是维稳。”
“稳固后方,确保我们的‘运营后台’绝对安全。”慕容轩用了一个他们听不懂,但大致能猜到意思的词。
“前锋营的任务,不是突进,是‘清扫’。”
“以三个军镇为节点,建立前进基地,把沿途所有可能藏匿敌军、破坏粮道的山头、村寨,全部给我梳理一遍。”
“要做到‘三光’——视野扫光、威胁清光、隐患除光。”
“一步一个脚印,像推土机一样,稳稳地往前拱。”
“速度可以慢,但每一步,都必须踩实。”
慕容轩的战略,听起来有些保守,甚至可以说是“怂”。
但没人敢质疑。
这是久经沙场的老将,用无数次胜利和失败换来的经验。
对付周允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对手,任何冒进,都可能导致全盘崩溃。
“将军,我们收到线报,”另一个将领拿出几份密报,“凤家那边传来的消息,王有城将军在云城外围‘兵败’,损失惨重,但牵制了周允的部分兵力。还说,周允似乎在云城东面的谷道,布防有所松懈。”
慕容轩接过密报,扫了一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