窗户是两扇木漆开窗,若是不拉窗帘,站在走廊上能清晰看见屋内的情况,窗户底下一张脱漆的黄色书桌和木椅。
另一头窗户只有一扇向外推的窗,底下是狭小的洗漱台,右侧一个一平米左右的卫生间。
屋子太窄了,若是单独做饭烧热水,得到走廊去。
秦瑶道:“我们合伙买个炉子,夜晚用锅炉烧水。”
这边气候不冷,只有冬天才会冷上两三个月,其他的时候都可以用冷水洗澡,但秦瑶接受不了冷水洗澡,她想烧热水。
张雨菲犹豫道:“会不会太浪费了?”无论是烧煤烧柴,都要费钱。
“省着点,一次烧一大锅开水,我们混着冷水用。”秦瑶坚定要洗热水澡,“等有空闲,咱们一起到外面捡柴火去。”
“行。”
在医院里,她们能分到一小块菜地,秦瑶准备种些菜,再种一两棵果树。
种出来的菜,可以自己煮着吃,同时医院食堂会收,按照品质,替换成相宜的粮票菜票或者钱,很灵活。
秦瑶戴着防尘帽,跟张玉琴打扫屋内卫生,这时她心情很高兴,不管怎么样,好歹有个暂时属于自己“住”的地方,两人间,条件还行。
陈宝珍家里宽敞,夫妻俩刚结婚没孩子,秦瑶住在她家,到底是借住,不太方便。
更别提这会儿还有一块属于她的小菜地。
今天没空去看菜地的情况,等两天再去收拾开垦。
她跟张雨菲是最后来的,这狭窄的小屋子里堆着四五个蓝色废旧氧气瓶,估摸是其他屋子里的,住上了人,把氧气瓶堆在这边,秦瑶跟张雨菲去抬了下,还挺重,她俩搬不走,得明天找人来抬走。
秦瑶拿着加长的扫帚扫过天花板上的蜘蛛网,走到阳台,戴着医用口罩一边扫一边躲。
扫完了,她松一口气,虚空拍了几下空气里的灰尘,不过是心理安慰。
等她一转头,瞥见了楼底下不远处,站着一个熟悉的白色军装男人。
两人视线相对。
顾呈在楼下看她好一会儿,他这时既心虚,又激动,顾呈打了恋爱报告交上去,领导和政委知道他谈对象,给他大开便门。从海上回来,他本身可以休息一段时间,白天是简单的文书材料工作,以及各类人事调动,组织活动,给人讲课。
下午的事情结束,跟车来军医院见见心爱的姑娘。
顾呈的档案年纪不小了,领导也希望他趁此机会赶紧把终身大事定下来,姑娘在外地难办,既然人在这边,平日里就该多见见面。
“顾队。”秦瑶下楼走到他面前去,她下楼太急,手上的扫把没扔,竟就这么拎着加长的扫帚下楼了,等站好了之后,她有点窘,觉得自己就像是童话故事里骑着扫把的魔女。
顾呈独自站在楼下,还能维持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峻模样,此时见到秦瑶,心情忐忑,没忍住咽了下口水。
他在内心唾弃自己,不就是一个姑娘嘛,有什么好怕的。
怕她在楼下要他罚站,大声说“是”。
要知道两边走廊视野好,这会儿闹出动静来,看热闹的绝不少。
“瑶瑶。”顾呈将两颗大白兔奶糖塞进秦瑶的嘴里,心虚的时候抿着唇,眼睛眨巴眨巴。
秦瑶:“!”
真要命。
还我的顾队!
第25章
秦瑶和顾呈上楼,顾呈见到屋子里的氧气瓶,提出找人来搬走,秦瑶说没必要那么麻烦,第二天找医院负责人——顾队长是个行动派,等不了第二天。
他风风火火找人去了,留下张雨菲和秦瑶大眼瞪小眼。
“你真的跟顾队谈对象?”性格老实的张雨菲用一种钦佩的目光看向秦瑶。
张雨菲从小到大都是内向的乖孩子,哪怕成绩好,也不敢举手回答老师的问题,她天然恐惧家长式的权威型人物。
因此,在她眼里看来,跟顾队谈对象的秦瑶,无异于是与狼共舞。
秦瑶吃着大白兔奶糖,含糊答道:“算是吧。”
她很喜欢吃这个年代的大白兔奶糖,吃的时候,必须得努力含在嘴里,忍住了不去嚼它,只因为嚼大白兔奶糖太带劲了,上头。
嚼奶糖有一个不好,那就是“粘牙”,嚼着嚼着,嘴里没了,奶糖全都黏住上牙龈,鼓鼓的,还得想办法把它弄下来。
秦瑶忍了一会儿,仍然嚼了起来,最后伸出一根手指隔着脸皮把牙龈上的奶糖刮下来。
某个人给的奶糖真粘牙。
秦瑶蓦地想起她也喂过顾呈吃奶糖,这家伙一入嘴立刻嚼,难道他就不粘牙吗?
黏住了牙龈,背着她偷偷摸摸刮下来?
“先抬这个。”顾呈带着几个男人上楼抬氧气瓶,秦瑶在旁边看着,张雨菲像个被老师罚站的孩子,站在洗漱台前。
在海上航行的那段日子,张雨菲见多了顾队长的威严,见了他下意识跟见了领导一样夹紧尾巴。
“谢谢你们。”秦瑶拿出了一盒子花生瓜子水果,请帮忙的人尝尝。
这盒子是她从家里带过来的,上面印着花好月圆,她爸妈工厂过中秋节时装月饼的铁盒子,很多人家都会保存这种月饼盒,留着装瓜子饼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