刚站好位置,身边传来个女孩声音,肩上扛着包不好转头,李易民把整个身体侧过来,才看到说话的女孩。
好漂亮好纯净!
麻花辫,大眼睛,冻得红彤彤的瓜子脸,如同抹了胭脂一样,更添姿色。
样式土气又臃肿的棉衣棉裤,却逃不过李易民专业的医师注视,那厚厚的布料之下绝对另有丘壑。
他向右歪头稳住包裹,伸出手说道:“你好,我是李易民,你也分到西苗乡?”
“是的,我也分到西苗乡,说不定我们还能分到一个村呢。”
张繁星也带了一大一小两个包,大的被她拢在脚下,小的提在手里,她也腾出右手伸过来。
“那可就是真的缘分了。”
李易民嘴上应着,思绪却都在手上。
小手被冻得冰凉,却不失柔软,修长白嫩,不论骨相还是皮肤都是一等一。
再涂点豆蔻,画几枝花朵,必更迷人。
不知不觉间,两只手就握过了正常的人际交往时限。
张繁星好看的眉角微微皱了皱,她在火车上见到李易民对一个昏厥的知青施展急救,刚刚才发现分到一个乡,于是想结个伴。
只是现在看,这个高高大大模样不错的男生,品格似乎有点不好。
算了,大不了以后少接触就是。
张繁星用力抽回自己的小手,沉默地把头撇向了另一边。
李易民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,眼下不比后世,这年代是真会被判流氓罪的。
恰在这时,一辆冒着黑烟的大解放缓缓开过来,副驾驶探出一颗脑袋,大声喊道:“西苗乡的,上这辆车,西苗乡的……”
“啊,怎么是大解放来接?”
知青们无不皱眉,李易民不管那么多,不等车停稳,小跑两步把两个大包扔上车。
又回过头把张繁星的扔上去,然后拉上她就跑,“快,先上车……”
张繁星还没有反应过来,屁股已经被两只大手托住。
她有些恼怒,人多眼杂却又发作不得,黑着脸爬上了车厢。
还在车下的李易民可不知道又冒犯了人家姑娘。
他还抽空回了个味,触手饱满,果见峥嵘。
很好,前世练就的手艺没丢,望闻问切,手到擒来。
殊不知,张繁星心里已经默默给他贴上了流氓的标签。
李易民没注意那许多,抢在其他知青之前跳上车,就赶紧把他和张繁星的包裹垒到一侧,腾出一个装衣服的放脚下。
他一屁股坐了一半,又冲着张繁星拍了拍靠里的位置。
张繁星黑着脸瞪了半天,才不情不愿地坐过去。
只是等车颠簸起来以后,她终于感受到李易民这么安排的好处了。
一车厢四十八个人,后上来的人几乎都只能站着。
这就算了,寒冬腊月的,这近三千米海拔上的风,刮在身上真的如刀。
他们屁股和背后都垫着包裹,软和不说,就连前面的风,也都被人墙挡完了。
偶尔随着颠簸看看旁边那张脸,张繁星心里想,这家伙会医术,心也细,可惜了就是好色。
在这个还要看成分的年代,好色可是了不得的缺陷。
大解放突突三个小时以后,终于到了西苗乡的公社。
一个个知青鱼跃而下,全都趴在地上嗷嗷吐了起来。
唯一从容的也就李易民和张繁星,两人拖到最后才慢条斯理下车。
看到先下车那些人的惨样,张繁星有心给李易民道一声谢,想想他的品性,到嘴边的谢字又默默咽了回去。
一个壮硕的中年汉子皱眉扫视着趴了一地的知青,目光落到李易民和张繁星身上,眉头才缓缓舒开。
“你俩看着精精瘦瘦的,身体素质却还最好,不错,不错。”
李易民也将中年汉子打量了一番,该是常年受紫外线照射的原因,汉子的皮肤黝黑泛红,眼睛却明亮有神,透着股精明干练,不像寻常庄稼汉。
“多谢领导夸奖,我是下乡知青李易民,这是我的同伴张繁星,不知道领导怎么称呼?”
听到李易民说自己是他的同伴,张繁星本能地想要撇清关系,中年汉子却没给她插嘴的机会。
“我叫刘卫国,西苗乡的副乡长,可算不上啥领导。”
李易民热情抓住刘卫国的手,说道:“原来是刘乡长,你批评的是,不该叫领导,你该是我们的老师才对。我们这群城里来的娃子四肢不勤五谷不分,往后还得仰仗你教授我们在乡下搞革命建设的本领呢。”
副乡长怎么就不是官了,人家至少还能决定他们分去哪个村呢。
李易民一番话令刘卫国很受用,笑着说道:“你这娃子能有这觉悟不错。西源地处偏僻,但是地广人稀。光是我们西苗乡就有十二个村,总人口却不足一万。
这次你们一共来了四十八个知青,平均每个村四个。你们有没有想去的村子?”
这不就来了吗?
李易民谦逊地说道:“我们初来乍到,两眼一抹黑,一切听刘老师安排,我们服从组织。我们都是革命建设的一块砖,哪里需要往哪里搬嘛。”
刘卫国欣慰地点头,大手一挥,说道:“那就去崖下村吧。”
李易民啪地立直身子,大声说道:“多谢刘老师,我们一定好好干,绝不给刘老师丢脸。”
“行,那你们就先在这里缓缓,等村里人来接。以后有啥困难,就来乡公社找我。”
刘卫国留下一句话,再看看还没站起来几个的大部队,微微一摇头,走了。
等人走远,张繁星实在没忍住,问道:“你都把人哄得那么高兴了,为什么不趁机让他给你安排个近一点的村子?”
李易民神秘一笑,反问道:“你怎么就知道,崖下村不是最近的那个村子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