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作为锋源集团ceo, 贺总是否担心家族声誉和企业形象会因此次事件受损?您打算如何挽回呢?”
问题很尖锐,却避重就轻。
只向小夫妻两人施压,绝口不提贺礼文做过的那些龌龊事。
贺敬珩脚步一顿。
许是他的身形和气场着实骇人, 那些记者不约而同停下脚步, 甚至有人条件反射似的直往后退。
贺敬珩压着怒意,就近抓住——或者说抢下一个话筒, 眼神冷冷扫过那些丑态毕露的脸孔:“始乱终弃、私生活混乱、骚扰女下属、雇凶杀人未遂——我很担心家族声誉和企业形象因贺礼文而受损,所以,这不是揍他了吗?”
实属已读乱回。
但又针针见血。
趁记者们沉默、琢磨的间隙, 他一记眼刀甩给身边的干瘦男人,声音里带着令人胆寒的威慑力, 仿佛一头随时准备扑向猎物的猛兽:“……还有你,再对着我太太的脸拍照,当心我连你一块儿揍!”
被警告的男记者当即往后排缩了缩。
就在那群逐臭之蝇迟疑着是否还要继续进行“采访”时,阮绪宁扯住了贺敬珩的衣袖。
她踮起脚,恰好能够到他手中的话筒。
女孩的声音很轻、很软,却足够有力量:“我先生是个很好的人,能与他此生携手,我觉得自己很幸运。”
没有被那些自带陷阱的问题扰乱思路。
她一句不提贺敬珩是怎样的人,但每一个字,每一个音节,都透出了自己对丈夫的信任与肯定。
他们像是拥有一座密不透风的城堡,足以阻断自外界而来的一切侵害。
因那句话深深震撼,贺敬珩垂眸看了妻子一眼。
恰巧,她也正望向他。
眸中是毫无保留的爱意。
如同定格的静态画面,却有千言万语在流转。
但此时此地,并不适合互诉衷肠。
眼见挖不出任何可以用来做文章的爆料,于是又有人抛开逻辑、打亲情牌:“百善孝为先,贺礼文毕竟是你的父亲……”
面上瞬间覆了层寒霜,贺敬珩眼皮一掀,截断那个女记者的话:“我跟那家伙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。”
一石激起千层浪。
快要变成一潭死水的人群重新开始骚动,话筒与录音笔再一次高高举起:“没有关系?没有关系是什么意思?你是已经和贺礼文断绝父子关系了吗?那锋源集团今后……归属……”
出于对新闻的敏锐,他们满脸写着兴奋与急切,如潮水般涌过来。
被身侧两股人流接连冲撞,阮绪宁流露出一丝惊慌,脚下一个趔趄,小高跟险些崴了脚。
贺敬珩当即伸展长臂护住小姑娘,用自己的身体为她筑起一道坚固的城墙,随即警惕地扫视周围,低吼着让那些记者滚远点。
柴飞的车本就停在前方。
他们紧紧抵靠在一起,一点一点往前挪动。
披荆斩棘之际,身后不远处响起了另一辆汽车急促的鸣笛声。
在管家郑海的搀扶下,身着板正高定西服的老者自车内缓缓而出,手杖落地,不怒自威。
是许久未曾露面的贺名奎。
阮绪宁有些惊愕,第一时间去看贺敬珩,男人的表情昭然着——他也很意外。
思前想后,也只可能是程总或者其他高管担心新任ceo再乱来,单方面联系了贺名奎。
没想到,搬来的不是救兵。
而是如来佛祖。
听郑海转述了那些记者提问,贺名奎冷哼一声,挤出一句答复:“是我——我已经和贺礼文断绝父子关系了。”
这一句当事人亲自宣布的“官方消息”,似有千钧重。
众记者哗然。
随即,争先恐后扛着设备调转方向——这种级别的商圈大佬平日里就是挤破头也难见一面,更别说当众采访。
隔着绰绰人影,贺名奎给贺敬珩递了个眼色,转而又冲那些人道:“你们有什么问题,过来问我,别挡着我孙子和孙媳妇回家的路——你们这么多人,搞这么大阵仗,欺负两个年轻人,算个什么事?”
被点名的记者们面面相觑:不是,您孙子眼下双目通红,青筋凸起,为了保护老婆准备随机挑选幸运儿打一顿的一米九猛男……
到底是谁欺负谁啊?
放心将战场交给老爷子,贺敬珩揽着阮绪宁继续前行,径直坐进了那辆等候多时的劳斯莱斯。
*
黑色座驾缓缓驶出锋源集团停车场。
直到身后乌压压的人群变成了一团墨点,阮绪宁才长长呼出一口气,将目光自窗外收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