忽然间失去了“关心”好朋友的理由,阮绪宁蔫蔫地僵在原地,任由自己被一种顿挫感侵蚀,化身成一朵不知所措的蘑菇。
*
雅都名苑座落于城南繁华地段,闹中取静,房价不菲。
整个小区只有九栋洋房,住户之间也大多相熟。
好一阵子没回来,脸熟的几个保安大叔依旧待阮家小姐十分热情,远远便抬手打招呼:“喜糖很好吃啊!”
知道一定是谷女士给小区里的邻居街坊们都送了伴手礼,阮绪宁难为情地笑笑,快步走进八栋一单元。
电梯停在三层。
阮斌已经在家门口等候多时,一见到女儿,立刻送上一个大大的拥抱。
接过阮绪宁手里的羊皮小包,他又不死心地往电梯里看了两眼,嘀咕道:“真就是你一个人回来的啊?”
阮绪宁直皱眉:“都说了,贺敬珩很忙——我这不是临时决定回家的嘛,也没有提前和他约时间。”
阮斌笑着应了两声,领她进屋。
看见玄关摆放着印有胡萝卜图案的拖鞋、线条小狗地垫还有淡粉色的扩香石,阮绪宁心头的阴霾逐渐散去。
再深深吸一口气。
就连空气里的味道,也是那么熟悉……
她惊恐地嚷起来:“妈,你是不是又把东西烧糊啦?!”
得知女儿要回家吃晚饭,谷芳菲早早便让保姆准备好了丰盛的晚餐,等待的时间里却闲不住,非要亲自下厨再做几个菜。
结果,好心办了坏事。
阮斌一边收拾厨房里的烂摊子,一边笑话厨艺不佳的妻子:“我早就说过,让你没事别进厨房、别碰厨具,现在好了,阿姨都走了,还得我……”
谷芳菲剜了他一眼。
阮绪宁倚在厨房门边,看着拌嘴的父母,回忆起那些无忧无虑的居家时光,鼻头发酸。
扭头看见眼眶泛红的女儿,谷芳菲急了,一把推开阮斌,直接用油腻腻的双手捧住她的脸:“哎呦,这是怎么了,是不是在贺家受委屈了?”
阮绪宁吸着鼻子:“没有。”
谷芳菲与阮斌相视一眼,像是约定好不拆穿任何谎言一般,双双闭上了嘴——即便女儿真在贺家受了委屈,他们似乎也做不了什么。
突然响起的门铃声惊了一家人。
阮斌瞄向妻子:“你不会还点了外卖吧?”
谷芳菲松开女儿:“当然没有。”
她看向阮斌:“你去开门看看。”
阮斌看向阮绪宁:“你去开门看看。”
深谙“谷女士”是站在阮家食物链顶端的生物,阮绪宁不敢怠慢,用手背擦着双颊的油光,走到玄关打开大门。
旋即,瞪大眼睛。
西装革履的贺敬珩就站在门外,手里还提着不少礼品——他在国耀上学时住在小区五栋,又是楼下周家的常客,对这里并不陌生。
但阮绪宁依旧很讶异。
以至于忘了第一时间将人请进屋,而是脱口质疑:“你怎么来了?”
贺敬珩看着她,语气听不出真实情绪:“还不是因为你糊涂。”
阮绪宁原本是不糊涂的,听他这么一说,反而糊涂了:“啊?”
贺敬珩压根没把自己当外人,熟门熟路地挤进屋。
他将礼品放在边柜上,目光逡巡与记忆中无差的布置,这才开始控诉新婚妻子的罪状:“结婚以后第一次‘回门’,你不带礼品就算了,居然还能忘了带老公?”
第19章
阮绪宁思考半天, 终于想起来确实有“婚后回门”这么一说。
只是,婚礼当天省略了接亲环节,婚庆策划团队也没有提醒新人后续相关事宜, 爸妈应该是不好意思明着提,才委婉暗示了好几遍,结果她当真一个人两手空空跑回家蹭饭……
说没在贺家受委屈, 谁信啊?
回过神来, 阮绪宁喃喃解释:“我以为你今天会很忙, 所以就没喊你。”
“没看到我给你发的消息?”
“没注意。”她挠挠头,“麻烦事都解决了吗?”
贺敬珩“嗯”了一声。
想来也是解决了——到家这么长时间,谷女士居然一句都没有八卦亲家,肯定是锋源集团做了有效公关, 撤了热搜。
挺熟练的。
贺礼文果然不是第一次出幺蛾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