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悦卿有时也会想,倘若他的那些个五花八门的心思往自己身上用一点,远的不说,就说他替墨覃盛背的这几年毒伤,但凡早点接受洗血术,都不会落到如今这份田地。
可他从头到尾只是淡淡的一句:“这是墨家该受的罚。”
看似通透豁达,却又画地为牢,只将自己囚困其中。
良久,姜悦卿叹了口气,起身走到墨玉笙身旁,语重心长道:“玉笙,忘忧、不惑、长生,这些都只是世人美好的念想罢了。天地万物都遵行着既定的规律,人也不例外。生老病死、喜怒哀乐、爱憎情仇,这就是人生,哪个字都不是你能随意抹得了,随意跳得过的。”
他将一只手落在墨玉笙有些微微颤抖的肩头上,握了握旋即松开,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道:“白芷的事,你难道忘了吗?”
墨玉笙木然抬头。
他忽然感觉自己像一条闯入渔网的游鱼,有心想斗个鱼死网破,却发觉这张网是悠悠天地间的苍茫之气,俯仰之间充盈肺腑,是一口谁人也逃脱不掉的宿命。
第35章 上坟
墨玉笙离开时,天边挂着一轮即将落暮的残阳。
墨玉笙伸手够了够,落日余晖洒在他的掌心,给掌心镀上了一层微薄的血色。
夕阳无限好,只是近黄昏。
他眼底动了动,抬手拢了拢衣领,匆匆走向本草院。
墨玉笙在神农谷有个宅子,不大,两间屋子,刚好够师徒二人落脚。
他好逸恶劳又得过且过,在谷中长居的那段日子也没有费心打理过院子,只要不挡眼,怎样都行。
院中杂草也十分卖他面子,几年疯长下来,已经快没过大腿根了。从院子口到堂屋就这么几步路,要艰难地趟过一条草河,炸出一堆草蜢。
墨玉笙推开篱笆门时,愣了一下。
准确地来说,是吓了一跳。
丧心病狂的杂草被齐齐替了平头,显得乖顺又工整。
被割下的尸体整整齐齐地垒在院子一角,看样子是有人准备废物利用,用来生火烧饭。
他往里走去,远远便见到元晦在厅堂里忙活。
他背脊挺得笔直,一副挥毫泼墨的架势。
手里却大煞风景地拽着个黑不溜秋的破抹布,一丝不乱地擦拭着桌椅上的尘土。', '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