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子顾的预料是正确的,祖母在隔天就给他打了电话,含沙射影的夸着赵雪,就是不说扼要。
“祖母,准备订婚吧!”
打断庚明子隔靴搔痒的强白,子顾给了祖母一个满意的答案。
表情却是痛苦的,他凄苦的闭了闭眼,泪痕划过脸颊。自己除了听从家族的安排,已无计可施了。
“……好,我们家子顾越发懂事了,祖母一定给你准备一个让你终身难忘的订婚宴,你好好陪陪雪儿,祖母回头再给你电话。”
得到满意回复后的庚明子,操着她那苍老却不失威严的嗓子,字正腔圆语调轻松的回答子顾,愉悦的挂掉了电话。
在庚明子心里,子顾是不会违背她的任何意愿的,他是自己一手拉扯大的,即使泽西说他对秦望舒有爱慕,她也确信那不过是一种没有结果的情感寄托而已,谁年轻时没糊涂过。
对的,她认为那就是子顾一时糊涂的产物,只要将这个让糊涂产生的源头消失,一切就天下太平了,所以,她宁可信其有,不可信其无的将秦望舒赶出了任家,然,她终究是低估了秦望舒对子顾的重要性是何等的不容小觑。
子顾目前还对她这个祖母言听计从,很大程度上是因为秦望舒不在,庚明子却忽略了这一点,她应该庆幸秦望舒聪明的全身而退了,不然,这一仗,可有点难打了。
从某种意义上来讲,那种忽略不过是老太太骨子里野蛮因子作祟的产物,她或许没忽略这一点,只是把自己的强权当做了利剑,她认为,哪怕秦望舒有一天回来了,子顾还是对她念念不忘,自己也有方法制服这个一无所有的寒门丫头,所以,那种不可控的因素,她无需放在心上。
只可惜,在之后的岁月里,她已无暇睨到她的决定是否是绝对的,这或许又是一种幸运。
赵雪在医院躺了一周后,腰酸背痛的,遂打电话让子顾将她接走。
再加上母亲的推波助澜,这场婚事按照预想的提上了日程,她自是窃喜不已,那日母亲走后自怜自哀的惆怅,被这富有冲击力的喜讯抛洒到了九霄云外。
人啊,有时候就是容易迷失在短暂的幸福里,而不去顾虑大局,等某一天不幸来临,反而埋怨是老天不公。
赵雪如果好生斟酌,她的婚姻究竟该不该继续,后面的悲剧就都不会发生了。
她明知子顾不爱自己,依旧飞蛾扑火般,冲进这没有尽头的深渊,哪怕撞得头破血流也在所不惜,用自以为是的偏执,祈求那不屑一顾的垂怜。
子顾如约赶至医院,顺便送赵雪回A市。
他推着行动不便的赵雪在医院的空地上信步走着,不远处,也有三三两身着蓝白相间的病号服的病人,或推着,或走着,接受着晨光的洗礼。
对于眼前的俩人来说,一个感觉幸福的要死,一个却感觉是坠入了冬日寒冷的冰窟,挣扎与呼喊都无人倾听,只得随波逐流的听候生命的发落。
上午的阳光是明媚且充满朝气的,赤裸地洒在俩人的身体上,影子却是矮矮圆圆的。
子顾的伤并无大碍,出院后就投入到了忙碌的工作当中,这于当下的他无疑是分散注意力的最佳良方,一忙一天就过了,回到家累得倒床就睡,无暇想其它。
他垂眸睨了睨赵雪绑着石膏的腿,额头纠结的程度又加深了些许,蓝白相间的病号服穿在天生丽质的赵雪身上并不突兀。
她确实算得上是女子中的佼佼者了,样貌較那些明星有过之而无不及,而且她也很聪明,从上次起火时她在一进门就报警的举动就看得出来,不是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富家小姐,危机关头也懂得怎么处理事情。
然,如此聪慧灵动的女子,自己为何就是不动心?
不知道,真的不知道!
“赵雪,你先回A市吧,准备一下婚礼,公司挺忙的,得空我就会回去的,你在这我也没时间照顾你!”
子顾缓缓推着轮椅,眸子却是凝着前方,将气息吐在赵雪的头顶。
“好,等下我妈会过来接我。”
赵雪顺从的说着,眸底闪过一抹小雀跃,子顾站在后面自是睨不见的。
“还有……那天,很感激你,但是你太莽撞了,万一……”
子顾试图对那天的事传达出自己的心声,他想说的是,为了我做这些,不一定值得。
“子顾,那天的事已经过去了,你我都没必要再提,我们俩现在不都好好活着吗?你更加不必感觉有愧于我,我们……很快就订婚了,我为自己将来的老公做这些,没有什么值不值。”
似是猜出他要同自己说些什么般,赵雪打断了他欲往下说的话。
赵雪的话让子顾颇感诧异,将轮椅停下,身子移至她的正前方站定,突如其来的“暗淡”与停歇,让赵雪下意识的抬眸,与子顾四目相对。
子顾纤长的身姿遮挡掉了不少光线。
与之相对的赵雪,背光而立的他都不必眯眼凝着对方,彼此清澈的眸底,倒映着一种叫影子的静止生物。
“如果那天就那么死在里面了呢?”
子顾面无表情的睨着赵雪,厉声问道。
“那我也不会后悔,我是为我心爱的人而死。”
似是早有准备般,话几乎未从她大脑经过,直接就脱口而出了。
凝着子顾的丽眸,透着一股势在必得的坚定,仿佛在说。
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。
“你……?”
赵雪坚定不移的答案与一望无底的眼眸让子顾有点词穷了,说实话,这种答案他一点都雀跃不起来。
赵雪沉重的感情,压得他有点喘不过气。
问这句话的初衷不是这样的,他只是想告诉赵雪,不要为了他做些得不到回报的事。
然,她强硬的态度让自己本就复杂的内心世界更加混乱了,他看不清自己这个年轻貌美的未婚妻,到底是怎样的人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