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F市的分公司在任泽西与众高管数月的呕心沥血及不眠不休下,正式投入使用,子顾也按照公司的正规流程将总公司的业务做了最恰当的交接,赴了F市分公司执行董事的职。
这无异于是最堂而皇之的“潜逃”理由,他不用再每日对着任泽西,在心底“暗骂”,你为何要将秦望舒赶走,也不用再虚情假意的应付赵雪的“死缠烂打”,去到另外一座城市,你总没借口再怪我没空陪你了吧?他侥幸地想着。
然而,他错了,而且大错特错。
F市一家高档会所内。
这是他上任后与众同事一起努力了三个月,才签下的项目,合作方的老板是一名叫张总的中年男人,肚子像藏了个酒桶,却依旧酒不离口,头发因秃顶太严重,索性剃了个光头,用油光可鉴形容,有过之无不及。
众人落座,各自点了自己对味口的“红粉”,葡萄美酒夜光杯,浪声喋喋,觥筹交错,在公司里文质彬彬,西装革履的众高管,来了这声色犬马之地,自是与平日里的“好形象”大相径庭,都是衣裳半敞,领带微松,露出贪婪无礼的模样与众小姐调笑互掐。
那张总一看就是这里的常客,那“红粉”一见他,如蜜蜂见了蜂蜜般,像牛皮糖一样黏了上去,若说是看上了张总这个人,在座的,估计没人信,若说是看上张总兜里的钱,都会点头如捣蒜。
子顾也点了个颇有几分姿色的年轻女孩,像是刚毕业的大学生,浓妆艳抹,看不出实际年龄。都是些混迹商海的“老江湖”,子顾坐在这堆人当中,有点像误人凡尘的精灵,显得格格不入。他身边的“红粉”似是对她这个“对象”很满意,总找着无聊的话题与他搭着话,子顾是个修养很好的人,她问什么,自己都会礼貌的笑着应答,独独不碰她半分,自顾喝着酒。
在他看来,这些女孩都是半点朱唇万人偿,一双玉臂千人枕,只要给钱,对谁都一样。他从未瞧不起从事这些职业的女子,却也对她们选择这种“捷径”来完成自己对金钱的需求持否定态度。职业不分贵贱是没错,过分将自己的价值贬低以取得所谓的“成功”,却是件愚蠢的事。她们当中,将来肯定有人会后悔自己现在的决定,却是与他无关,谁又能管得了谁呢?而且,有求才有供,这也算是一种市场需要,只是见不得光而已,这种事,很难用伦理常岗来衡量。
酒过半巡,众人吆喝着让子顾来一曲,他却婉拒了,不是装,唱歌于他,是个外行,他是理科天才,对艺术类没有天赋,这一点,任泽西却是比他强。
包厢内奢靡沉闷的气息让他颇感不适,遂起身去外面透透气,他们聚会的地方在建筑的十八层,倚在窗边可俯瞰大半个城市的概貌,夜的序曲奏响,整个城市灯火通明恍如白昼,车水马龙,灯红酒绿,分明亮得过分,他却还是感觉什么也看不清。
子顾倚窗而立,夜风穿过窗口灌入他的四肢百骸,顿觉清醒不少,他眯了眯眼,以配合这夜风的“强势”,F市不似A市那般有寒季,基本都是夏天,夜风也是热的,却好过包间内沉闷的气息。
他刻意不去想那个名字,却还是在这凄凉的夜黯然伤神,你在哪里?为何连半点痕迹都未留下?只那么一瞬,他立马忽略掉那不该有走神,欲迈腿继续回那压抑的包厢内,谁料?手机在西装裤的口袋里答出了“嗡嗡嗡”地震动声。
下意识拿起手机,来电显示——赵雪,颇感意外,她好久没联系过自己了,自那晚“不欢而散”后,他也落得耳根清净。接?不接?踌躇半秒,还是接了,不接,太没礼貌。
“喂?”
“子顾,是我!”
“我知道!”
“你在哪?”
“F市的一家……高级会所”,稍有犹豫,还是说了实话,他确实没有骗她的心思。
“呃,你叫小姐了吗?”赵雪直言不讳,哪个女人听见这种回答,都想这样问。
“叫了,但没碰她。”诧异她的单刀直入,却还是实话实说,他确实,叫了但没碰。
……沉默半晌,子顾斟酌着以什么借口结束这无趣的聊天,赵雪却是犹豫着她打电话的初衷,最终,还是她先开的口。
“子顾,我来F市了,特地来找你的,现在在公司门口。”
赵雪给了子顾一记闷棍,我来了,特地来找你的,我现在想见你。你应该马上来找我。
子顾确实被惊讶到了,有点张不开嘴,他是不热衷面对赵雪的,但,千里迢迢的,一个年轻的女孩打电话告诉自己,为了见你一面,我特地来到了你工作的城市。
感动吗?不说感动,却肯定不会是无动于衷。
“好,你在那等我,我马上过去,这里夜间治安不太好,你别到处乱跑。”
未等赵雪回应,子顾就挂断了电话,冲向了电梯。
子顾驱车前往公司的坐标地,建国大厦,一路上,他有点凌乱了,夜风不断灌入车内,搅得人内心更加混乱,子顾赌气地关了窗户,似是给自己一个逃避“暴风雨”的借口。
我心乱如麻,你跟着添什么乱?
来F市三个月,人生地不熟,大哥偶尔象征性的“慰问”一下他,其实,一句话里,有九个字是跟工作有关的,剩下的一个字,是顺便了解一下自己习惯吗?适应吗?他肯定回答习惯,适应,难不成他说不习惯,你让我回总部吧。
在这陌生的城市,对秦望舒的思念有增无减,经常夜不成眠,他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工作上,不让自己胡思乱想。天道酬勤,付出就有回报,项目一个个被拿下,他被众人的夸奖与奉承包围,大哥也夸他懂事了,他人前假笑逢迎,人后孤家寡人,形单影只。
赵雪突然到来,无异于是给他这颗冬日的野草送来了暖风,让他温暖不少。思忖间,车子到达公司不远处,透过车窗,一抹纤长的倩影在公司门口伸长了脖子东张西望,她旁边还放着个小行李箱,这一刻,子顾真的动容了,这种感觉,就像他读书那时,若是晚归,秦望舒总会在水仙别墅的小径上左顾右盼等着自己回来,感动,让他丧失了分辨记忆与现实的真实性和判断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