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夜的帷幕又拉下,汽车在苍凉而美丽的夜里滑行,霓虹灯尽责地挥去城市的黑暗,那苍白的光,却是无力苍白的,入眼的流光溢彩,此刻,在秦望舒的眼里竟是扎心的疼痛。
白昼时,新上任的英语老师到岗了,秦望舒同她做了简单的交接。一名大学刚毕业的女孩,朝气蓬勃,对秦望舒提到的某些工作中需要注重的细节,都一一记录,女孩叫唐灿,说不上美,五官端正,带着副黑框眼镜,皮肤白皙,来自农村,家境一般,却是全家的希望,她是父母的掌上明珠,睨的出,言谈间,女孩都透着满满的幸福,被爱包围长大的孩子,情商都不低。
清水路的一家高档餐厅门口,秦望舒与女孩挥手告别,相谈甚欢,女孩直接提出吃个饭,秦望舒也不拒绝,就当结交个新朋友。
女孩上了回家的公交,背影都透露出年轻女孩的活力,轻颤颤,跃跃欲试。秦望舒转身,往站台走,晚上九点,公交不到水仙别墅,只能打车,找个站台慢慢等。
谁料,入眼,竟凝到了那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。
“子顾……”,秦望舒轻颤出声,顿住了脚步,身体似被人点了穴,血液透过心脏直冲脑门,一股晕炫感袭来,无名指的血管微微震动,不听使唤的弹了一下。望向子顾的眼睛,瑟瑟发胀,长长的睫毛微微跳动,提醒她,失态了。
他的手臂上挂着一支白皙的藕臂,女孩穿着当下时髦的小洋裙,一双水眸,楚楚动人,正挽着子顾款款而来。
子顾还穿着白昼工作的灰色手工西服,面露倦色,修长结实的身板弥补了女孩的纤弱无骨,何其辣眼,两人偶尔垂首,低语,浅笑。
子顾也注意到了离自己不远的秦望舒,像是不确定般,驻足细看。
“嫂子……?”他轻喃出声。
“呃?”正与他交谈的赵雪闻言转向转移子顾视线的源头。
“额,子顾,你们……也在这呢?我跟同事吃个饭,聊久了点,这不,正等车呢?”秦望舒走向前,状似轻松的打着招呼,手不自觉的反摸着后脖颈,眼神只在子顾脸上滑过,就看向了赵雪。
“好巧,雪儿小姐!”秦望舒礼貌的寒暄,微微颔首。
“秦望舒姐姐,没想到能在这遇见你?子顾刚下班不久,我陪吃了个饭,顺便消化消化!”雪儿的回答从善如流,欣喜意外都有,看不出半点不轨,秦望舒却还是感觉脸颊火辣辣的难受。
“你怎么……这么晚……还在外面?”
子顾凝着秦望舒轻轻问道,眸子一直凝着她一张一合的朱唇,雪儿暗暗观察,却不敢声张。
“不说了嘛,跟同事吃了个饭,聊久了点,正等车呢!”秦望舒挂起一抹伪装的浅笑,与子顾对视着。
“是吗?这么晚了,公交车都不去那里,出租车又不安全,还是我送你回去吧!”子顾面漏关心言带担忧的说道。
“不用,你们继续逛吧,我没事的!”唯恐雪儿多心,秦望舒连连摆手,眼神转向了雪儿,传递出不愿叨扰的信息,不知那女孩能否理解。
“秦望舒姐姐,哪的话,你照料子顾这么些年,送你回去,这点小事就别计较了,走吧,我们的车在那边!”
雪儿的回答透出一股情真意切,睨不出半点不友善,让子顾松了口气,秦望舒却不苟同,她分明睨都了雪儿在转首间,眸底闪过的不悦了,更加坚定了她不能让子顾送她回去的决定。
“好像有车来了,你们继续逛,我先走了,拜拜!”不等两人回应,秦望舒借口车来了,越过俩人,朝他们身后跑去。仿佛后面有什么在追赶一样,其实,她是怕子顾当着雪儿的面硬送她回家,太了解他了,这种事,他绝对做得出来,她不想惹雪儿不快。更不想给自己找麻烦。
然而,她错了,那个任性的身影还是跟过来了,忽得拽住了她的手,将雪儿晾在了身后。
“哪里来的车,这么晚了,一个女人到处乱晃,才一月不见,你真是性情大变啊!”
子顾不顾她的拒绝,硬拉住她的手,让她直视着自己。
“你……你……先放开我!”秦望舒局促不安,显得语无伦次,试图挣脱被握住的柔夷,却是垂下了眼睑,无力的挣脱着,她感觉浑身的力气,在被子顾拉住的那一瞬,全被抽掉了。
眼圈胀得生疼,却是忍住了落泪的冲动。
“我已经打电话给司机了,叫他送雪儿回家。”知她在顾虑何由,子顾默契的出声道。
“不用,让司机送我回去就行了!”秦望舒分明感动的想哭,出口却成了这句话,纤细的双臂还在做着无力的挣扎。
“你再啰嗦,我就当着雪儿的面吻你!”见秦望舒扭捏半天,子顾的耐心尽失,他卑鄙的拿她最害怕发生的事“恐吓”她,此言一出,秦望舒果然放弃了挣扎,低着头,任他拉着走向车子,将自己塞进了车内。
车内静的离谱,又理所当然,子顾按下车窗,夜风“呼呼”吹拂在耳畔,秦望舒闭目假寐,子顾透过后视镜睨的一清二楚,她这是故意逃避,不想与他讨论任何话题,哪怕是简单的交流。
气候还不算太恶劣,刚刚握着她的手时,却是吓人的凉意。仿若掉入了冰窟般。
“你跟大哥离婚了?”知她根本就没睡着,子顾也就不装聋作哑了。
“……”,无人应答,子顾对着后视镜翻白眼。
“我知道你没睡着,你不必像躲怪兽一样避着我,我……就是不放心你……”子顾颤抖着说道,这时对面驶来一辆大卡车,刺耳的鸣笛声,将他接下来的话淹没在了气流中,也浇灭了他重新说的勇气。
“专心点开车……”,秦望舒坐起身,近乎咆哮的出声,眼眶周围泛起一圈朦胧的湿意,那是泪流的前奏,酝酿了许久,指不准哪一秒就决堤而出了。
她无心继续装睡,把脸贴着窗户,泼了墨的夜色,睨不到半点光晖,瞬间,泪水夺眶而出,子顾却凝不到,因为她故意将脸埋进了坐位与窗户间的那点小缝隙中。
一路无语,良久,车停在了任泽西白天停靠的那颗桂花树下,秦望舒推门下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