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朔风卷过燕山余脉的第五个深夜!
东昌府的平原注定要埋下很多尸骨。
这是黑山白水和北方红袍铁将的血战!
没有人后退缩。
伴随着皇太极的巨弓发出鸣笛撕裂声音,皇太极同时掀开舆图,指尖沿着运河冰面重重一划:"明日寅时三刻起雾。"“之前小试探太多,明日开始,把红袍贼军的大炮给朕测出。”
“只要知道对方火器,便可猛攻!”
皇太极谨慎的很。
跪坐在牛皮帐中的范文程在认真看着辽东地貌图。
他抬头望向汗王火光中的侧脸,发现对方正盯着帐外飘落的雪花。
大清从没打过这种仗。
终于开始了。
“主子圣明。”
镶黄旗包衣阿哈捧着星象图跪拜在地。
帐外忽然传来战马嘶鸣,二十匹口衔枚的夜行马开始朝着杨庄方向奔去。
这是告八旗各甲,明日预战!
测敌。
皇太极的鹿皮靴碾过炭盆里将熄的余烬,火星在他靴底炸开细小的金花:“红袍火绳军总长此人叫王旗,他手段恶毒的很,把虎蹲炮前置百步,是要用射程换杀伤。”
“想不到这天下还有这种人。”
“人才济济啊,但他们居然不效忠大明。”
皇太极眼神恍惚。
他入主中原数次,以前从未听过红袍军。
藏得太深了。
皇太极抓起三支箭矢插进沙盘,箭簇分别指向明军三层防线的结合部。
“贼军三层火网之间有半盏茶的空隙。”
多铎的织金甲叶哗啦作响:“奴才带巴牙喇冲阵!”
“不可贸然,冲不过第一道防线,近千火绳枪太凶。”
皇太极忽然将箭矢折成两段,露出中空的箭杆自言自语:“阿敏在锦州试过,镶红旗三百重骑没摸到壕沟边。”
他转身掀开帐帘,寒风裹着雪片扑在范文程脸上,远处隐约传来凿冰声。
正蓝旗的辅兵正在运河上制造裂痕。
范文程突然触电般跪直:“主子要借天时!若冰面炸裂...贼军藏在芦苇荡的第一道防线便是火中物。”
皇太极从箭囊抽出一支鸣镝,铜哨上的冰凌被他呵气融化!
“巳时初刻东南风起,红袍藏在芦苇荡的火绳枪会变成火棺材。”
“然后趁机冲锋,试探交锋!”
皇太极手腕一抖,鸣镝尖啸着穿透帐顶皮毡!
这是血战。
恶寒的天气早就让湖水和官道形成一体。
五更梆子响时,大清三十辆裹着羊皮的楯车悄悄推向战线。
推车的包衣们口含木片,车轴裹着浸油毛毡,木轮碾过冻土竟比树枝还轻。
多铎用刀尖挑开羊皮缝隙,这些伪装成运粮车的怪物腹中,竟藏着二十门小型红夷炮!
主子真是大才。
破冰让红袍骑兵难以冲锋。
点火让敌之火绳军哀嚎乱阵。
然后才是主子真正的第一个杀招,那就是藏在运粮车里的红夷大炮、趁机轰敌人,开始中军对杀!
对杀才是大清的强项。
这一切就是靠近敌人,进行对杀。
晨雾比预测早来了半刻钟。
当第一缕灰白漫过运河时,正白旗的萨满开始摇晃铜铃,铃舌上的狼牙哒哒哒的响起。
第一波三十门红夷炮同时褪去羊皮,大清炮手从楯车夹层抽出预装好的子铳。
这些缩短射程的代价,换来的是常人难以想象的装填速度。
皇太极很注重关于火器的训练。
他对火器营督训甚是严格,所以才有了规模不凡,装填惊人的火器营。
“轰!”
首轮齐射的炮火撕开浓雾,明军第一道壕沟的虎蹲炮阵地腾起碎冰。
但更致命的是炸开的炮弹里迸射的铁蒺藜,这些淬毒的小东西深深扎进冻土,一旦被划破,危险至极。
皇太极接过哲别弓,箭簇裹着浸透火油的麻布。
他面无表情的看着第一波进攻。
红夷大炮已经点燃了芦苇荡。
但红袍军还是没动静。
就那么静默。
“朕倒是要看看。”
“红袍军到底要做什么。”
“一旦你们火绳枪军无法躲藏。”
“骑兵无法冲锋。”
“那便是红袍军死期!”
皇太极阴冷,他就是等待肉搏集团厮杀战!
这才是他的目的。
大清的勇士最擅长这种。
所以他要的就是克制敌人的火炮和火枪。
镶蓝旗第九轮炮击震碎东岸丘陵的冻土层时,镶蓝旗的死士从弹坑中爬出。
他们背负的特制藤甲浸过泥浆,火铳铅子打在上面有一些滑落。
这些全副武装负责冲锋的狂徒腰间的火药葫芦用鹿筋捆在一起,随着他们突入明军车阵,接连不断的自爆将佛朗机炮阵撕开缺口。
第一次,这片雪白大地上开始点燃一束一束的火苗。
大清开始展现真正规模集团化冲锋。
张献忠在洛北坡看着,他如今率军后撤很远,整个人难以置信的说:“大清怎会这强。”
“他们这是要血战啊。”
“不过可惜。”
“红袍军不是明军。”张献忠看着东南方的芦苇荡内。
五千红袍骑兵正以百人为单位散成雁翎阵,每队之间相隔恰好是虎蹲炮的射程。更可怕的是那些火铳手,他们踩着半尺厚的冰面横向移动,火绳枪始终保持着轮转射击的节奏。
至于所谓的芦苇荡被燃烧,完全烧不到他们身上。
因为早在之前,红袍骑兵就砍出了一个隔火带。
所以涛涛火势,并未伤害到红袍军任何。
镶白旗的铁骑此时已突入明军第一道防线前。
多铎的织金龙纛开始出现,但冲锋路线突然变得泥泞。
红袍军冻土下埋设的陶罐被战马踏碎,涌出的火油让战场化作烈焰沼泽。
皇太极的红夷炮群被迫停止轰击,因为前方混战区域已分不清敌我。
李自成的独眼突然迸出精光:“红袍军什么时候准备的手段。”
“魏昶君早就知道大清必然会佯攻变主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