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其中还有一个版面是和《重民报》辩论何为民本的文章。《重民报》一开始就是对标《大同报》的甚至有想要把《大同报》踩死的想法,米脂虽大,但却难容两方报刊。
恰好,这一期的《大同报》上刊登了一篇由刘永撰写的名为《何为民本》的文章。
这篇文章,很大程度上是刘永受徐晨的启发,再结合自己在大同工业区的亲身实践感悟而写成的。在文章里,刘永提出的核心论点是:农固然是民本之基,但工商产业同样不可忽视,亦是民本的重要组成部分。
他认为,一切能够增加天下财富的劳动,皆可算作民本的范畴,算是重商主义。在后世这样的观点或许已是人尽皆知的常识,毕竟工商在经济体系里,本就是重要的第二产业。
然而在这个时代,这样的观点却近乎大逆不道。虽说当下不少士大夫也涉足商业,可在他们内心深处,依旧严格遵循着儒家传统道德观念。
在他们眼中,商贾工匠之流,皆是败坏社会风气、干扰圣王教化的“害群之马”,犹如垃圾一般,是需要加以整治处理的。在传统的观念里,商贾向来被视作末等之业,任何试图挑战“士农工商”这一传统阶层秩序的行为,统统被视为离经叛道的邪门歪道。
批驳大同社的重商理论,是重民报重要任务之一,他们也因此快速铺开,但因为太学术,重民报也难以壮大。
大同报却不同,创立之初就开始盈利,为了增加报纸销量,徐晨甚至将自己新创作的小说《英雄记-张角传》刊载于报纸之上,每期连载两千字。这一举动,使得《大同报》在整个陕北地区引发了抢购热潮。
如今,《大同报》每期刊印的数量已然超过上万份,且仍在迅猛增长。其发行范围不仅覆盖了延安府,甚至在陕西、山西等多个行省都能见到它的身影。
凭借着如此庞大的销量以及广泛的覆盖面,众多商贾都乐意在《大同报》上投放广告,每期广告费用从几十两到上百两不等。
与《大同报》盈利的状况截然不同,《重民报》如今却连连亏损。不但如此,就连读书人的文章登上《大同报》,报社还会支付稿费。
贺函甚至发现,有好几篇文章竟是重民社成员所写,却刊登在了《大同报》上。虽说这些人或许是用笔名隐藏了身份,但文章的写作风格却是难以掩饰。只是为了维护重民社内部的团结,贺函并未将此事揭露出来。
此刻,望着那红红火火的《大同报》,再瞧瞧自家这才办了几期便难以为继的《重民报》,贺函心中明白,若再不改革,重民社怕是难有出路了。
但高登却对此坚决不同意,他皱着眉头,满脸不悦道:“若是如此行事,我等与那等粗鄙不堪的《大同报》又有何分别?如此一来,那些士绅大户,哪里还会订阅咱们的报纸?”
贺函听闻,不禁鄙夷地看了高登一眼,冷笑道:“逸云兄,如今都已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,连活下去都成问题,还顾及什么粗鄙不粗鄙之事?难不成逸云兄家中财大气粗,有足够的钱财来支援咱们这《重民报》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