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明的读书人身处其中是能感受到国家的衰败的,有识之士有救世的想法,东林党和复社就是这种思潮的产物,复社就主张复古学,将使异日者务为有用,提倡“君子不器“与“经世致用。”只可惜嘴上说的好,手却不会做。
徐晨微微一笑,道:“大明诸多读书人,皆盼着天子垂拱而治,无为而理朝政。可当今天子喜好木匠活计,将朝政托付于东林党人,这些东林党人却又嫌弃天子不理朝政。朝堂之上诸公这般行径,岂不是太过双标?更为关键的是,东林党人也并未将这天下治理得尽善尽美。
古之先贤教诲我等,要知行合一、经世致用,君子不应拘泥于一技之长,然而这些人却又对百工之人甚是鄙夷。嘴上说着大道理,实际行事却又是另一番模样,这不是十足的双标吗?”
就说那朱由检的庙号‘熹’,虽有微弱晨光之意,似在痛惜皇帝早逝,未能一展雄才,可其中何尝没有君主昏聩腐朽的暗指?可见这读书人埋汰人的本事,当真是祖传的。
东林党以及后来的复社,口口声声说要‘济世’‘救民’,可却对实实在在做事之人瞧不上眼,徐晨至今还记得,上学之时读过一篇介绍李时珍的文章,说当时医生是被人看不起的行业,弄得徐晨以为在古代医生地位着实低下。
后来到了这互联网时代,对古代之事了解渐多,才发觉何止医生被人看不起,这经商、做工、种地,三百六十行,行行皆遭读书人鄙夷。在他们眼中,唯有读书才是正途,真真是‘万般皆下品,惟有读书高’啊!”在大明连考上秀才也被人看不起,被说成是穷秀才,只有举人才能称之为老爷。
刘永他们虽然第一次听到双标的说法,但联系徐晨前面说的话却能很快明白意思。
刘永拱手道:“我等实非此意。古云‘劳力者治于人,劳心者治人’,先贤所言之经世致用,并非指让我等去做这工匠之事啊。”
徐晨微微一笑,朗声道:“依某之见,先贤话语,便是其字面本意。先亲身劳作,于实践之中积累经验,而后加以改进提升,力求进步,将所学知识运用起来,如此方能创造更多财富。财富充裕了,人人皆可得益,百姓得以温饱富足,天下大同之愿景方有实现之可能。”
刘永面露迟疑之色,问道:“此乃先贤之道理?”
徐晨道:“此乃我所悟之道理,亦是某所探寻的产业救国之路。历代先贤倾其一生,所求不正是天下大同之盛景吗?诸子百家之学说,历代大儒之教诲,早已被人反复言说,注解亦是繁多,但凡稍有学识之读书人,皆能知晓。可如今我大明天下衰败至此,难道不是因为众人皆空谈道理,而付诸实践之事太少了吗?
“今某做这些在你们看来乃低贱之业,却已招募二十余城外流民,让他们有事可做,有饭可食。倘若昨日诗会读书之人,有三成能效仿我之做法,城外流民怕是早已各有生计,不再困苦。人只要有活干,便有饭吃。某还打算将这产业不断做大,把城外所有流民皆招募为工匠。”
刘永神色尴尬,道:“某家中产业皆由家父掌管,某实难置喙。”
再看其他跟随刘永之人,皆身着打补丁的长衫,若非穷困之秀才,便是贫寒之童生,连产业都不曾有,更遑论效仿做工匠之事了。
这时,门外传来一个声音:“城外有上千流民,先生这点产业,只怕难以安置这许多人呐。”话音未落,一个清秀身影现身,对着徐晨盈盈行礼道:“晚生桑文,见过先生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