地砖缝隙里的青苔沾着血珠颤动时，林默正被两个杂役弟子架着胳膊拖出地牢。
暴雨在青铜台阶上砸出细密的涟漪，他盯着水面倒影里那个披头散发的少年，忽然觉得左眼滚烫得像塞了块烙铁。
“天权长老吩咐了，请林师兄暂居东厢房。“领头的紫衣弟子捏着鼻子后退两步，屋檐滴水在他绣着星纹的衣摆晕开暗痕。
两个杂役像扔破麻袋似的将林默摔在廊柱下，青玉地砖立刻洇开混着泥水的血渍。
林默蜷着身子剧烈咳嗽，喉间铁锈味却让他想起昨夜在盗命玉里尝到的甘甜。
那些钻入骨髓的金色丝线此刻正在丹田处盘踞成漩涡，每当呼吸加重，就能听见类似齿轮咬合的金属摩擦声。
“系统？“他在心里默念。
【当前气运值：17/100（白）】
机械音炸响的刹那，林默的指节猛地扣进青砖缝隙。
昨夜牢房里支离破碎的记忆突然清晰起来——狱卒腰间盗命玉崩解时飞溅的星砂，脊椎碎裂后涌入四肢百骸的灼热，还有最后那声穿透雨幕的惊雷。
“哎呀呀，这不是我们星陨阁百年一遇的天才吗？“阴阳怪气的嗤笑从月洞门外传来。
三个穿着褐色短打的杂役晃进来，为首那人鞋尖踢起的水花正溅在林默额角的伤口上。
林默垂着头数青砖上的裂纹，右手指甲在砖面划出浅痕。
他能看见说话者头顶漂浮着蚕豆大小的灰雾，那团雾气里蜷缩着只病恹恹的土拨鼠——这是命格具象化的形态，昨夜系统激活后突然能看见的景象。
“苏师姐特意让我们给林师兄送补药。“矮胖杂役从怀里掏出个陶罐，罐口爬满霉斑的符咒突然亮起红光。
林默瞳孔骤缩，这是锁灵咒，专门用来压制命格的阴毒符箓。
当陶罐倾斜的瞬间，林默突然翻身滚向廊柱。
本该泼在他脸上的黑狗血全浇在了青砖上，滋滋作响地腐蚀出蜂窝状孔洞。
他背靠廊柱剧烈喘息，左眼突然传来针扎般的刺痛。
【检测到可吞噬命格：土蝼（白）】
三个杂役头顶的灰雾同时扭曲起来，病恹恹的土拨鼠幻象突然炸毛。
林默舔了舔开裂的嘴角，原来命格品级从白到红，这些蝼蚁连最低等的白色都算不上。
“找死！“领头的杂役抬脚踹来，靴底暗藏的狼牙钉泛着幽蓝毒光。
林默屈指弹飞瓦檐滴落的水珠，在旁人看来像是慌不择路的挣扎，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滴水珠里裹着昨夜吞噬的星砂。
狼牙钉在离他咽喉三寸处诡异地偏移方向，重重砸在廊柱浮雕的睚眦兽首上。
青金石雕成的兽眼突然泛起血光，吓得三个杂役踉跄后退——他们自然看不见有缕金线正顺着林默指尖渗入地砖。
“闹什么？“清冷女声破开雨幕，苏婉儿提着八宝琉璃灯款步而来。
她月白衣裙扫过林默手背时，藏在广袖下的指尖微不可察地颤动，林默立刻感觉丹田处的漩涡开始疯狂旋转。
【警告！移星换斗诀波动】
林默把脸埋进臂弯遮掩瞳孔里暴涨的金芒，昨夜盗命玉里那点气运正在血脉中沸腾。
原来苏婉儿每次靠近都会不自觉地运转移星换斗诀，这功法竟能刺激他的吞噬本能。
“林师兄伤势未愈，你们怎可如此无礼？“苏婉儿转身训斥杂役时，琉璃灯映得她侧脸如冷玉生晕。
林默盯着她发间那支衔着命珠的凤头钗，突然想起三年前她捧着桃花羹说“阿默的破军命格真好看“时的神情。
三个杂役点头哈腰地退下前，不忘朝林默啐了口唾沫。
林默蜷缩在廊柱阴影里数琉璃灯投下的光斑，直到苏婉儿的裙角消失在垂花门外，才慢慢摊开始终紧攥的右手。
掌心里躺着三根沾血的狼牙钉，钉身上缠绕着蚕丝般的灰雾。
林默用舌尖轻舔钉尖，尝到混合着土腥味的星屑气息——这是从杂役命格里剥离的“土蝼“残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