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老郭,今天是不一样的日子,你退休了,让我再送送你。”
郝比随电梯下了楼。
“好了,回吧。”
“再送送。”
郝比一瘸一拐送老郭出了医院大厅。
“好了,这下可以了,回吧。”
“再送送。‘
“再送就送到大马路上了。”
“老郭,我就是想送你到大马路上,婷婷的车在门口等你吧?”
“你怎么知道?”
“郭叔,对于婷婷,我已经有了第六感,我想与她处对象。”
“啊?”
“可她又与别的男孩搞到一处,我这伤就是昨晚追他们的车子摔的。”
“啊!”
“婷婷个性太强了,她可能看不上我。”
“啊!”
“郭叔,我又为你叫了辆滴滴,那辆车送你回去,你把婷婷的车让给我,我想和她一起出去转转,就现在!”
“啊!”
老郭没作回答,向前走去,郝比一瘸一拐地跟在后头,不容分说,郝比将老郭扶上那辆滴滴。然后打开婷婷车门,上了婷婷的车。
婷婷一见郝比吃了一惊。
“郝比,我是接我爸爸的。”
郝比不言。
“郝比,你快下车,我马上接我爸爸回家。”
“你爸上出租了,你开车,我有话要对你说。”
突然车门打开,一阵酒香,一闻是酱香型,是老郭打开了车门。
“婷婷,你也老大不小了,你交往的那些男孩,一个个神通广大,我看你要清清了,郝比不错,爸爸收他为徒,也要收他为婿。”
车门“嘭”的一声关上。
婷婷狠狠拍打了一下方向盘,喇叭“吱”地叫了一声。
婷婷发动了车子,车子没入车流之中。
“婷婷,昨晚我看见你了,我去追你们的车,差点将腿弄断。”郝比说。
婷婷不言,她不知道要将车子开向何方。
“我们去跳舞吧。”
“跳舞,你这腿能跳舞?”
“我就是要想用这腿跳舞。”
他们真的来到舞厅。
她扶着他一瘸一拐地进入舞池。
婷婷仿佛在扶着一只随时要倾倒的酒瓶。
要破碎一地,泼洒一地,没有,郝比竭力表现着潇洒,泚牙咧嘴的潇洒,汗流浃背的潇洒。
“刚刚,我和你爸喝了一顿大酒。”
“我爸爸有没有与你传授破案秘笈?”
“秘笈?可能根本就没有什么破案秘笈,你爸爸讲了楼上楼下,我的理解,那不是什么秘笈,而是生命的一种状态。”
“我们每个人做人做事都竭力的遵循逻辑规律,但为什么经常事不如愿,我们的老祖宗就注意到这个问题,具体说,孔老夫子他注意到了这个问题,我是认真读过那些典籍的,我试着总结给你听。在古代典籍里,最高的存在不是那些哲理和方略,而是这样两种东西:逻辑与温度。只有接近冰点的逻辑才能催生极致的思维和真正的睿智。从这个角度上说,可能天下学子对《论语》《老子》这些书都有过误读。我们通常要在这些典籍里寻找的是哲理与方略,找到修养与修炼方式,而哲人的初衷可能是首先让我们的思维和逻辑降温,抵达冰点,接近冰的状态,从而赢得最高的智慧。大脑缺少一个冷却系统,我们的思维、逻辑易热不易冷,圣贤所做的是烹饪我们的思想,让它们在冰点成熟。大致说来,《论语》给逻辑,不给温度;《老子》给逻辑,不给温度;佛陀给反逻辑,不给温度。其次,《庄子》给逻辑,给少许的温度;再其次《周易》、《孟子》,给逻辑,给温度;再其次《史记》,给逻辑,给出沸腾的温度。《史记》读起来让人热血沸腾,但若让司马迁与孔老夫子比,差的可不是一点两点。”
“这些天来我一直在思考钱继渊这个案子,钱继渊的思维里肯定有逻辑,但这个逻辑是不带温度的,他的逻辑温度接近冰点,但仅仅这些还不足以让他成为一名弑父弑母的凶手,他的脑海里又涌现出大量反逻辑的东西。什么是反逻辑?赌徒进入赌场,都将赢的概率放大到百分之百,这种放大本身就是在反逻辑,这种放大在杀人凶手那里比赌徒要更加极端,让思维抵达沸点。一个凶手,他的思维方式通常是逻辑加反逻辑,冰点的逻辑加沸点的反逻辑的混合,从而让思维达到一个奇点。而一名刑警,面对一个案子,他要以凶手的思维方式对整个案件进行倒推。所谓破案其实就是预设一个恶,用极致的思维去拼凑一个个陌生的人生碎片。从这个角度上说,你这个人的思维方式几乎是致命的,你在给出逻辑之前一定要先给出温度,你所有的思维都是有温度的,这样的男人特别适合做老公,但在事业上,你很难进入思维的峰巅状态,当然这也是我父亲的思维缺陷,他这辈子的刑警生涯很累,累在思维品质出了问题。从这一点上说,你和他一样,这辈子都穿不了白衬衫。”
“痛。”郝比叫了一声。
他倚在婷婷肩上,二人都僵在那里不能挪步。
“柳局长打电话给我,说已经为我们请功,这次你我,还有我爸爸,我们三人一起记三等功。”
“那到时候我们一家三人一起上台。”
“谁和你一家人啦?”婷婷捶了他一拳。
郝比一把将婷婷拽到怀中,紧紧搂住她。
“原来柳局长这样给我发福利!”郝比说。
“婷婷,你也到刑警队来,我们开个夫妻老婆店,一起干那刑警营生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