轺车边的兵士手忙脚乱,从马背上跳下,可面对着四处露水的皮囊却是无计可施,最后几名兵士冲上去,想用手将破口处捏拢,却哪里能够。
王剪带着几十人奋力追赶那帮武护,边奔马边放弩箭。他的兵士们使用这种改良后的弩训练已有些时日了,第一次用于实战,起先不免有些慌乱,惭惭手稳下来,即使是在颠簸的马背上,准头也还不错,追了一、二里过后,七、八名武护被他们射落马下,余下几个人拚死奔逃,不时回身用长弓回击追兵。
孙旭东眼见王剪他们越追越远,担心前面胡子有伏兵,下令鸣金。王剪扬手下令兵士停步,回马再看被射下的武护首领,只见两枝短弩箭从后背洞穿前胸,早已咽了气,心中不由对孙旭东改制弩的强劲力道暗服。
皮囊里的水差不多都露光了,如果路上无阻碍,还有大半天便可赶到杜城,即使无水情况也不至于太坏。可是前方便有敌情,无水的时间一长情况就变得糟糕了。
“向导,乌兰在哪边?”孙旭东大声问军中向导,那向导有些惊慌,听问忙骑马过来手指左前方答道:“回大将军,乌兰在左前方,离此不到十里地。”孙旭东对着地图,心下稍定,水源地只有十里之地就不怕了。
“乌兰的地形如何?是否有高山峡谷一类的地形?”这破地图什么东西都没标出,还是只能问向导。
“回将军大人,没有。乌兰只是有断小河,即是枯水季节也不干涸,荒原之上行人大都是到乌兰取水。”
旷沉吟着说道:“大将军,看来我们的行藏确实已露。胡子来这一手,是否会在乌兰设下伏兵,专等我们前去取水?”那伙所谓的武护肯定是胡子所派,专为割破水囊。逼迫大军前去取水,在水源设在伏兵应是常理。
果真如此,这胡子也未免太小觑了自己,孙旭东心想。既然乌兰的地形并无设伏的条件,想必胡子不致如此弱智。破虏军的行藏如此之快被对方得知,倒是不可小视。
“报大将军,有军情。”前方斥候快马回报:“报大将军,前方确为胡子,竟约有四万人马,在右前方布置成一线,正好阻住我军前进方向。”那斥候急急报道。
四万人马,去了胡子半边家。孙旭东大吃一惊,这四万胡子就是冲着破虏军来的,看来破虏军增援杜城,胡子早已得消息,绝不是行军时被对方斥候侦得。
五千对四万,破虏军大大处在劣势,硬往前冲肯定不是明智之举。从地图上看向右几十里可穿过这片荒原,到达一个溶城的小地方,然后有高山所阻,骑甲肯定到不了杜城。往左则是走进荒原深处,甚至是胡子的老巢。最安全的一条路是退回昆宁关,可这对于头一次出征的破虏军来说,也太晦气了吧。
孙旭东下了马,先令斥候密切关注头前胡子的动向,随时来报。然后让亲兵即刻召集屯长以上军官聚拢商议。
人一到齐,王剪却是火爆性子,大声说道:“四万胡子布成一线,咱们五千骑甲冲出,立时便可破了。”
胡校尉摇摇头道:“胡子既有准备,绝不会让我军轻易冲垮。即便就是冲过去了,我军伤亡肯定极大。”
“打仗哪有不死人的?我王剪冲在头里就是。”胡兵是左锋军校尉,不是王剪顶头上司,是以王剪瞪大眼喝道。
“不得放肆,”旷在一边喝道:“胡校尉说得有理,即便不顾伤亡冲过去,又焉知前面是否还有胡子的伏兵?到时腹背受敌,说不定会全军覆没?”王剪颇不服气,还想争辩,却被孙旭东瞪了一眼缩了回去。
“将军大人,若是大军退回,破虏军未打一仗,士气便一落千丈不说,也会让昆宁关赵将军的手下笑落了大牙,不到万不得已肯定是不可取的。”胡校尉边想边说道:“往右到不了杜城,往左却是奔了荒原深处。胡子在此伏兵阻击我军,绝非一时之想,而是算计日久。”
孙旭东点点头,尤其先派敢死之士割破大军水囊,更见是早有预谋。他见胡校尉欲言又止,便对胡校尉点头道:“胡校尉有话请说,无须忌讳。”
“胡子割破我军水囊,荒原无水,乱我军心。但他们明知左近乌兰便有水源,我军只需绕道十余里便可获水。是以标下以为要么胡子在乌兰伏有人马,只待我军取水,出而歼之。要么乌兰水源已断,有恃无恐。只要我军无水,就只能退回昆宁关,绝不敢冒无水之险,走进荒原。是以依标下之见,先派斥候到乌兰打探,如无异象,大军即开赴乌兰取水,以定军心。然后嘛,嘿嘿,咱们偏偏不如胡子的意,走进荒原绕过胡子的防线,直插杜城。”
“如是有乌兰有异象呢?”孙旭东听了低声问道。
“那只能是退回昆宁关了。”胡校尉叹口气答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