重雾夕还想跟他掰扯长腿雪鸟的事情,天空边缘突然开始风化,幻境要散了。
他连忙开口道:“你究竟与我师尊是何关系?”
小团子沉默了一瞬:“我是被他刻意遗忘的记忆,也是被他摧毁的七情六欲。”
天空逐渐风化,小团子的身影慢慢消散,他伸出小小的手,想要碰一碰重雾夕的脸颊。然而他只是一团虚影,摸不着触不到。
重雾夕压下心底的酸涩:“我以后还能见到你吗?”
小团子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:“当然能啦,我和他原本就是同一个人。”
重雾夕闭上眼,他一点都不想看到小团子消散的画面。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,幻境彻底消散,雪云练坐在一旁昏昏欲睡。
重雾夕曾经以为小团子是师尊的一缕元神,可是小团子分明又与师尊不同,师尊没有七情六欲,小团子却感情丰富,会开心地笑,还会抱着喜欢的东西不撒手。
原来如此。
重雾夕想起即墨峰每个寻常的冬日,那会儿的小团子无法开口说话,只能通过手势跟自己交流。
他是一团虚影,却总是伸着短短的手臂,飘到自己面前,要一个拥抱。
原来小团子是被师尊摧毁的七情六欲……
重雾夕绷紧嘴角,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发烫的脸颊。
第56章
重雾夕整夜未眠,翌日早饭时,困倦得几乎睁不开眼。宗政澜瞄了他一眼:“你还没有回答本殿下的问题。”
重雾夕迷蒙地转过头:“什么问题?”
宗政澜冷面如霜,一言不发抬腿就走。重雾夕连忙拉住他:“别生气嘛,要不你再问一遍?”
宗政澜停下脚步,深吸了一口气:“罢了,本殿下还有别的话要同你讲。”
重雾夕站起身用力拍了拍脸颊,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:“恰好,我也有事要找你。”
雪云练默默竖起耳朵想偷听,却被宗政澜设下的隔音结界阻挡在外。他恹恹地趴在石凳上,甩动着自己毛茸茸的大尾巴。
岁尽又逢花灯节,柳府的檐角也挂了两盏花灯,遥遥望去倒给白雪皑皑的庭院添了些朱红色暖的动人意味。
宗政澜望着站在花灯下的重雾夕。雪下得很大,那人似是有些冷,抬手拢了拢宽大的山水云梦道袍。一缕银发被风带起,轻轻擦过雪白的脸颊。
他的目光游离了一会儿,最终开口道:“你先说。”
重雾夕:……
“行,我先说。”他理了理思绪,缓缓开口道,“是这样的,我有一位相识多年的……友人,近来突然发现,我对他的感情有些不同寻常。”
宗政澜皱了皱眉:“你说清楚一点,本殿下听不懂。”
重雾夕解释道:“就是我突然发现自己对那位友人的感情,犹如柳伯父对柳伯母一般。”
“你三岁之时便拜入玄清宗,除了玄清宗的长老弟子,你还有什么友人是本殿下不知道的?”宗政澜的身体微不可察地僵了一瞬,“莫非你所言之友人乃是宗门中人?”
重雾夕十分坦诚地点了点头。
“你的这位友人,是怎样的一个人?”
“他很好,无论容貌,修为,还是品行,他都是全天下最出众的人。”
重雾夕眼里泛起笑意:“他还将珍贵之物赠予我,他对我也很好。”
宗政澜看着他:“你可还记得,本殿下曾赠你一颗琉璃珠。”
“当然记得,若是没有此珠,那日我恐怕会被困在幻境之中,与那位无脸姑娘作伴了。”重雾夕从乾坤袋里取出那颗失去光泽的琉璃珠,“不过你也太相信我了,竟然将你的血封在琉璃珠内。”
“我师尊曾经说过,修道之人的血极其珍贵,若我用你的血炼制蛊虫傀儡,那你可就完蛋了。”
宗政澜哼了一声,施法将自己的一滴血逼出指尖,琉璃珠内浮起淡淡的红雾,整颗珠子重新透亮起来。
“本殿下当然信你,毕竟本殿下不满周岁便与你相识了。”
“你信我,我自然也信你,所以我才将此事说给你听。”
重雾夕叹了一口气:“我并非犹豫不决之人,只是我与他身份悬殊……”
宗政澜正色道:“玄清宗乃方外之地,不受皇权所辖,若你们两情相悦,自可禀明师尊与掌门,结为道侣。”
重雾夕盯着他,十分期待地开口道:“你说,若我向他表明心意,他会答应我吗?”
宗政澜不自然地避开眼前之人的目光:“这是你的事情,问本殿下做什么?”
重雾夕惆怅地叹了一口气。
“既然你诚心向本殿下求教,本殿下便勉为其难,为你指点迷津。若你真想知晓他的心意,那便告知于他吧。”
宗政澜语气骄傲,眼里却微微盛了些笑意:“或许他也心悦于你。”
重雾夕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肩:“我们西陵王朝的小殿下不仅容貌俊美,说话也是这般好听。”
宗政澜十分嫌弃地哼了一声,却没有躲开他的手。
重雾夕变本加厉:“哎呀你怎么脸红了,是不是这灯笼映得呀!”
宗政澜恼羞成怒,一甩袖子离开了,他设下的隔音结界随之消散。雪云练扑到自家主人怀里,缠着问他方才与宗政澜说了什么悄悄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