既然如此,他钱勇何必还讨好此人?
裴元见无人监视,终究还是有点不放心,为求稳妥,裴元又从口袋中放出了几只老鼠,去了附近屋中查看。
几个房间里轮换下来的守兵都睡的很是香甜,就连钱勇也在呼呼大睡。
裴元松了口气,他果断的闪身而出,又轻轻的将房门掩上。
他瞧了瞧天色,又大致估摸了下,这会儿应该还不到亥时。
从现在到明天皇城的锁钥打开,还有大半夜的时间。
今日的事情让他非常强烈的意识到,京城已经不能再待下去了。
不管三日后的事情能不能善了,他都要做好及时撤离的准备了。
面对当前险恶的局面,裴元大致有些想法,但是事情能不能做成,又能获得多少利益,仍旧极度不明朗。
或许是这种强烈的“大不了跑路”的心态,让裴元的胆子也大了不少。
他决定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,从李璋那里冒一冒险,看看能不能把第一封密信给皇后送过去。
有今天先打个底子,万一以后真要推动计划了,也不至于仓促间无从着手。
裴元记得刚刚离开的李璋提过,他今晚带了净军巡夜。
裴元来时,就刻意的记着附近的路,他在脑海中大致过了一遍,确定了巡兵可能会路过的几个节点。
随后轻手轻脚的在夜色中,向那边行去。
裴元像是一只猫一样灵活的在宫墙间行走,有些弄不准的地方,则放出几只老鼠去探路。
这样一连躲开了几处巡兵、岗哨,裴元终于在一队净军中,看到了李璋那佝偻的身影。
裴元躲在暗影中,先是用老鼠吸引了一些净军的视线,随后屈指一弹,将一块捏下来的细小银子向李璋弹去。
李璋看着老迈,反应却不慢,竟然在碎银要击中他大腿的时候,伸手将那银子接下。
他吃了一惊,正要大喊。
却忽然想起了今夜宫中的那人。
随即没有声张,对周围的净军道,“听着有老鼠的动静,你们不要大意了,分几个人过去看看。”
离得近的几个净军闻言,有些不太情愿的打着灯笼,向远处走了几步。
李璋也装模作样的向银子打来的方向走了几步。
接着,他的目光很快找到了藏在阴影中的裴元。
李璋装作不经意的向这边走近,裴元也顾不得这家伙靠不靠谱了,有“大不了跑路”这样的心理打底,索性直接低声道,“能不能尽快联系上夏皇后。”
李璋闻言不答,连忙又往回走。
正好那几个去看老鼠的净军打着灯笼回来,李璋又带着这十余人继续向前巡视。
裴元不知道李璋这是什么意思,只得远远地跟着。
一直到这些净军到了一处僻静地方,默契的散开休息。
李璋才再次在昏暗的夜色中,慢悠悠的向裴元这里走来。
等到两人四目相对了,李璋才一边警惕的注意着四下动静,一边低声的快速说道,“这支净军要寅时初刻才能回后宫轮替,我可以设法让你混进去,等得及那时候吗?”
裴元吃了一惊,他没想到李璋的胆子竟然这么大。
他本以为让见面没多久的李璋替自己把信送过去,就已经是有些疯魔了,如今却万万没想到,李璋居然更不当回事。
裴元纵然没打算冒险,也忍不住追问了一句,“怎么混进去?”
李璋目视远处的净军,“这些小太监,大多是我的干儿子,到时候可以留一人在这里,由你来顶替。”
“今日出来巡值的还有满隆和马锡,这两个管事太监也是自己人。”
“到时候可以先叫留在外边的人跟着他们,等我午时再次出来巡查的时候,再将你们替换了。”
裴元听了这个计划有些不敢置信,“这也太大胆了吧,行不行?”
李璋回答的很自信,“问题不大。”
裴元想了想,好像有些时候皇宫的守备,就是很有点草台班子的意思。
这些守卫世代值守在这里,几代人都没出过什么问题,当然就不把防务当回事儿了。
也就是外人不明就里,对紫禁城有太多的滤镜。
再过些年发生的“梃击案”,不就是一个太监庞保带了个男子入宫,然后冲进太子的慈庆宫见人就打吗?
到了清朝就更离谱了,有个叫王库儿的还靠着捡来的腰牌,在紫禁城里卖了两年多馒头呢。
不但上朝的王公大臣们都爱吃,宫里娘娘也说好。
后来王库儿挑着馒头担子路过养心殿的时候,咸丰都看傻眼了。
这谁?
只不过李璋的计划虽好,这会儿却不是时候。
从现在到午时中间经历的时间太长,钱宁也必定会关注自己后续的动向,裴元根本没法解释自己消失的这几个时辰去哪儿了。
而且仓促间李璋也未必能准备的周全。
裴元只能道,“我天亮就得出宫了。就算现在这会儿,也不知道偷溜出来的事情,能不能瞒住那些监视我的人。”
“你先完善着计划,以后说不定有用到的时候。这次找你,是让你先帮我递封书信给夏皇后。”
裴元说着,将那封写着朱厚照身世之谜的书信摸出来递给了李璋。
等李璋把书信接过去了,裴元才警告道,“这封书信写了个很大的麻烦,你找个信得过的不认字的小太监给皇后送去。”
“等皇后拆看了,然后叮嘱皇后将信烧掉。”
李璋看了眼手中的信封,沉声道,“老奴明白。”
裴元又说道,“这封信虽然麻烦,但是没留什么手尾。如果情况不妙,你要及时把麻烦切断。必要时……”
“本千户会照顾好你的侄儿。”
李璋听了并未露出什么异样,而是笑道,“老奴不怕麻烦,现在宫里最怕麻烦的就是夏皇后了。”
“就算书信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,夏皇后难道要去找张太后去说?”